缘尽.

宴席上，华光溢彩，众人纷纷落座，堂上歌姬扭动着杨柳般的腰肢，和着琴师的乐器，一时间宾客都放松下来。

众人推杯换盏，楚宵百无聊赖的瞧着眼前的舞曲，打斜眼看见沈漓若朝自己眨眼，他心微暖，趁着旁人不注意，做着两人从小约定好的手势，两只手指弯曲作小人走路的姿态，意思是我们出去转转。

沈漓若见状，又向他眨眨眼，意思是我知道了，随即便要起身。

两人以为这番小动作掩藏的很好，却不知那厢已经有人将一切收进了眼底。

恰好一曲舞毕，沈老太太便开口说道:“幻月城内皆知，沈楚两家为世交，阿若更是从小与楚家有份婚约，如今阿若更是已经到了二九年华，怕是不可再拖了。”

听到提及自己的婚约，沈漓若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祖母，满脸疑惑。

城主兴道:“哦？那依您的意思是，要让楚宵和阿若结亲？”顿了一会，又说:“好啊，这真是好事一桩。”

那方沈老太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我想要阿若嫁与楚珏。”

“什么！”沈漓若和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楚珏异口同声道。

楚宵蹙眉，没有出声。

场面一时静默，过了一会，城主才又开口道:“您考虑好了？莫不是在说笑。”

沈老太:“城主，老身已想的很清楚，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可以感受到，它在渐渐不为您所控。”

城主叹息，“这本就是你们沈楚两家的事，你们还是自己商定吧。”

这之前沈老太本就与楚父商谈过，如今沈老太将这事公然摊在桌面上，城主又表明让他们自己处理，楚父本想再与沈老太说说，如今此种境地也无法开口。

但这不代表三位当事人没有想法。

“我不同意。”楚宵道，听大哥出声，本被一番消息激的魂游天外的楚珏猛的回过神，也朗声道:“我！我也不同意。”

楚宵起身，朝着沈老太的席位走去，向着沈老太行了一礼，又向城主行礼后才开口道:“我与阿若自幼青梅竹马，我心悦阿若已久，此番回来本就存了向沈家提亲的念头，还请您答应我娶阿若为妻。”

楚珏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我与阿若并无感情…”突然觉得自己措辞不当，又赶紧改口道:“不是不是，我与阿若只是普通朋友，我并不心悦阿若，远没有大哥与阿若来的感情深刻。”

沈老太没有应他，对着楚宵缓声道:“哪怕和阿若在一起，会给你招致祸端？”

楚宵点头，“便是如此，我也要娶阿若。”

再度无话。

“年轻人啊…”城主感叹道，挥了挥衣袖，“罢了，今日我也累了，楚小将军回来也折腾了不少，各位便先回家吧。”

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

沈宅。

沈漓若跟在沈老太身后，沈父沈母在回来后便一语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将行至祖母院外，沈漓若出声道:“祖母，我不懂。”

沈老太未停，沈漓若就也一直跟着，“你不懂我为何说你会给楚宵带来灾祸？”

“嗯。”

沈老太叹息，轻声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院内，进入屋里，沈老太从书架后抽出一个方形盒子，上面是一个小型的巧锁，沈老太几番动作将其打开，递给沈漓若。

沈漓若接住，疑惑的问:“这是…？”

“你要的答案。”

沈漓若将盒子放在一旁，从中取出一册书籍，上面画着三种面相不同，但同样都很面目狰狞的面具，或咧嘴大哭，或哀苦皱眉，这其中就有城主面上带的那种。

沈老太在一旁解释道:“般若，不知自己从何处而来，但从醒来就游荡在天地间…这只是它们失去意识后的状态。如你所看的书籍，般若其实就是由人的怨气而生，起初只是一点点，随后再不断扩大，直到占据人心，便可拥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但般若也分好坏。”沈老太指了指书上的白色面具，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又开怀大笑，二者融合在一张面具上，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叫白般若，天生与鬼般若对立，鬼般若是上上凶兆，而白般若又不完全泯灭人性，可以控制，同时，白般若只是在一个家族中存在，而鬼般若，为凶戾怨气与满天的嫉妒所化，所以人的情绪皆为其的养料。”

“沈家就是那个存在白般若的家族。鬼般若厌恶我们，因为我们可以降得住它们。”

沈漓若一时为自己所听到的而震惊，又看了看那张白色面具，这正是城主脸上带的那张，又哭又笑，青面獠牙。

沈老太又道:“白般若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原以为它不会再出来。”

“但是我现在在你身上看到了它的影子。”

说着，沈老太看了看沈漓若的身后，若是外人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沈老太可以，她能看见沈漓若的身后正有一团黑影在慢慢显现，这说明白般若择到了更好的躯体，已经从她的身上离开。

沈漓若愣住，沈老太一时不语，给孙女时间接受自己所知道的。

“那为什么我一定要嫁给楚珏？”沈漓若又问道。

“因其的生辰八字，他所生之刻阳气正盛，在他身边，可保你无虞，而楚宵，常年浸染在战场中，沙场上死伤无数，怨念深重，是鬼般若生长的绝佳之地，幻月城离边境如此近，鬼般若如今由城主镇压，但随着战事的越发频繁，怨气的提供远大于城主镇压它的力量，城主已经快压不住它了。”

“若你与楚宵在一起，鬼般若会从他身上感知到你身上白般若的气息，届时你俩都会被波及。”

“阿若啊，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但怨气聚集的太快了，鬼般若实力大增，一旦现世，只会疯狂的屠戮百姓，原想着我与城主一同解决此事，但白般若也越来越快从我身上的抽离，选择你作为寄体…我希望你可以平安的度过一生，选择楚珏吧，对你们三人都好。”

所以她要和楚宵怎么说呢，她要放弃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小楚哥哥。

她最后怎么对祖母说的？她对祖母说:“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若一切为真的话，她不会让她的小楚哥哥险入险境的，是她自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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