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城

夕阳西下，天地一片火色，万物好似燃烧起来一般，阵阵热浪随着轻风往行人的脸上贴，让行人感觉自己也要烧起来一样。

“朝阳城，终于到了。”方策拉了拉草帽，好遮住西下的烈阳，“我们快些进城吧。”薛凝带着面纱，点了点头，两人策马朝着城门奔去。

“这个朝阳城啊，是北方比较繁荣的城市，知道你想看个热闹，就带你来这儿了。”进了城，薛凝便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一样左顾右盼，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稀奇事。方策在旁边看着她，催马不紧不慢地在薛凝旁边并行，眼里七分宠溺，三分落寞。

薛凝算不上倾国倾城那般美丽，却也不差，初看就好比街上的路人一般平平无奇，可细看之下，便能看出几分姿色，虽不惊艳，但耐得住欣赏。

方策一直觉得能拥得薛凝入怀是自己几辈子的福分，可有一处美中不足：薛凝不能说话。

薛凝是天下第一刺客组织“无常崖”的女刺客，身手了得，轻功和暗器更是一绝。而无常崖向来为了避免手下刺客任务失败被抓而出卖组织的秘密，给所有刺客都服了哑药。

薛凝绰号“哑女”，这无常崖女刺客也不少，可偏偏薛凝得到了这个称号，其功夫与在无常崖的地位可见一斑。

每每在路上二人同行，方策跟薛凝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薛凝都会带着微笑，微微往方策这边靠，听方策讲话，可方策说完，薛凝确实无法用声音应答。

仿佛自己的话都说给了空气一样。

方策正这么想着，肩膀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方策不由得微微惊了一下，回头看去，薛凝带着一脸委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饿了？”方策握住薛凝搭在他肩上的手，“走，带你去吃朝阳城最好吃的面。”

两人骑马来到了“王记客栈”门口，便有几个机灵的伙计上来，招呼着他们下马进店。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店小二笑眯眯地问。

方策摘下草帽放在桌子上，从钱袋中掏出银子，对小二说：“两碗羊肉汤面，一斤桃花红，再切三两牛肉，我们还要在这儿住一晚，这些是饭钱，住店的钱等会儿再付。”

“好嘞！”小二收下银子，到后厨招呼去了。

方策拿着筷子，悄悄地凑过来，拉下薛凝的面纱，对薛凝说：“这桃花红，你若是喜欢，我们就打一壶带走，在路上喝。”

薛凝看了看方策，指了指钱袋子。方策低头捏了捏钱袋，说：“没关系，还有不少呢，上次你杀的那武馆馆主，可是富得流油。”

两人路上也会有盘缠不够的时候，这时，薛凝就会去“拜访”一番当地的恶霸，或是在地下赌场的悬赏榜上揭榜，来赚些银两。

方策担心这样会让薛凝想起在无常崖的那段时日，但是薛凝写字表示没关系，她只是想和方策一起走下去而已，无常崖的经历已经过去了。

啪！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坐在了方策与薛凝这一桌上，其中一个拍桌大喊：“小二，拿酒来！”

方策的眼角微微抽动，他把腰间的钱袋取下来放在薛凝手里，站起身，对着那两个壮汉说：“两位好汉，对不住，这儿已经有人了。二位若是目不能视，顺着这路走出百十步便有一户郎中，可治眼疾。”

方策剑眉星目，身上若有若无带着几分书生气，却被江湖的风尘和市井的烟火气遮盖住，仿佛一个生活还算滋润的小民一般。

其中一个壮汉说：“我们的眼，亮着呢！”他看向了薛凝，“我们过来，可不是瞎找事，而是报仇的！”

薛凝目光幽冷，她记不得这又是来为谁寻仇的，她杀的人太多了，自己都数不过来有多少人想着找到她，然后置她于死地。

“我们，何仇之有？”

“两年前，汉中洪家，家主夜半身亡，便是这个女人做的好事！”两个壮汉目呲欲裂，“家主待我们下人如亲生儿女，竟然遭此不测，我们兄弟二人发誓报仇！”

无常崖女刺客也不少，但是能得到“哑女”称号的只有薛凝一人，想来是认出了“哑女”这号人物。薛凝记起了那个夜晚，你杀了一个人，就可能有人来要你偿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报仇！”

两名壮汉掀起桌子，一人一拳对着桌后的薛凝打去。方策提气出拳，直接把木桌震得粉碎，两个壮汉都被震得后推了两步。

“原来是洪家铁线拳，”方策甩了甩手，看向那二人，“拳是好拳，可惜你们没有练到家，就这点本事还想来报仇？”

“虎鹤双形！”看着方策摆出的架势，这二人虽然认得方策所用的拳法，但刚才方策用内力震碎桌子，震退二人，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方策的对手。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仗着自己有点武功便横行霸道？”方策循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手执一把剑站起身来，“我最看不惯你这种恶人，二位兄弟放心，你们的仇，我来帮你们报！”

方策冷笑一声，“装什么正义人士？这个客栈所有人，跟我们有仇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一起来吧。一会我还要带我家夫人去逛街。”

他回过头来，对着薛凝微微一笑，“这些小鱼小虾，还配不上让你出手。”

唰！

趁着方策不注意，一个酒坛不知从何处飞出，直冲方策打来。薛凝目光一凝，一脚跺在地上，刚才飞落脚边的瓷碗飞了起来，她两根手指一弹碗身，瓷碗就如同一支箭一样飞了出去，把酒坛击了个粉碎。

这一下方策面子上挂不住了，刚说完不用薛凝出手，转眼间薛凝就帮他挡下了酒坛，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兄弟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杀了那个婆娘！”方策面前站了五个人，除了洪家那两兄弟之外，都拿着兵器，他们的目光越过方策，死死地盯着薛凝。

“太目中无人了吧！”方策脚下运起轻功，轻点两下，瞬间来到了五个人面前，双拳齐出，直取那黑衣剑客。

黑衣剑客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拳风，连忙横剑格挡，却被方策拳上的内力震开了出去。

其他四人也是反应过来，方策一踏地面，整个人退开了三步远，那两名刀客率先追了上来，刀光一闪，刀刃直逼方策面门砍去。

方策一提气，内力运在双手上，挡住了两把刀，竟然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几个回合下来，方策且战且退，空手竟然是与两名刀客拼得不分上下。

洪家两兄弟轻功差，跟不上方策与刀客的动作，便改变目标，要朝着薛凝攻过去，黑衣剑客足下生风，运着轻功，也是趁刀客们牵制住方策，剑锋直取薛凝。

轰！

还未来到薛凝面前，一股浑厚的气劲突然从侧面袭来，那群人都是吃了一惊，连忙运功抵挡。方策沉身轻点两下地，回到了薛凝身边

“对不住，几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穿着丝绸长袍，腰带上镶着一块玉石，手执折扇，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公子哥，端坐在角落的一张板凳上。

“你是谁？”

那公子哥微微一笑，站起身拱手抱拳，说：“在下林明，城东林家的大公子，看你们在客栈公然出手，扰得诸位无法静心品用饭菜，所以出手制止，多有得罪了。”

薛凝拉了两下方策的衣服，方策轻声说：“看得出来，竟然能够把内力化作气劲迸发出去，想来不是高手，也是习得了上乘的内功心法。”

“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也看在快要赶到的衙门捕快的份上，诸位可否就此罢手？待你们去了其他地方随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在下绝不再插手。”林明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他周围几桌坐着的食客们，都带着不善的目光看向方策这边，看来都是这为林公子的护卫。

方策抱拳，说：“林公子，这事儿我赞成，我们本来就是来吃饭的，等我们吃饱了，再约个地方一决生死，那边几位，如何？”

方策顺着林公子的坡下了，那几个人只得作罢。

“好，谢几位侠士给我林某这个面子，你们今天砸坏的桌子，我林明替你们赔偿。”林明展开折扇，笑哈哈地说道。

“多谢林公子了。”方策看着林明的样子，认定这个林公子肯定是个笑面虎。

几个赶来的捕快都被林明打发走了，客栈的损失，林明也说到做到，全部由他赔偿给了掌柜的。

被这些人一搅和，方策的好心情顿时少了大半，而薛凝却好像丝毫没受影响，还顺便帮方策把他剩下的面和酒全都收拾了个干净。

“地字号，丙午房。”方策和薛凝来到了客房，把随身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薛凝打开包袱，取出了笔墨纸砚，对着方策眨了眨眼睛。

方策笑了，一边收拾薛凝的暗器和剑，一边问：“晚上还要出去逛吗？”

薛凝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纸上写到：方才听到有人说东城的东岭武馆要举行舞狮大会，我想去看看。

方策说：“好啊，那我们今晚就去东岭武馆，看看那个舞狮大会。其实城东的坊市还有抬花轿大会呢，我本来想带你去那儿玩来着。”

都想去看！薛凝一脸迫切的样子，连字体都好似情急之下刻在纸上的一样。

方策坐在薛凝对面，看着薛凝等我眼睛，说：“没问题，带着你就是游山玩水的，这些大会我们都要去参加。”

薛凝正高兴，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传来了林明的声音：“二位侠士，方便我进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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