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做朋友好不好

楮习对于人间的基本生活方式是不太清楚，但走路之类的其实也不必真的特意学，毕竟她在是狐狸时就经常看见其他修成人形的狐狸走路，她不过是第一次自己走，有些生疏，可在河中走时，也是学了个七八分的，她随口说说，不过是要寻个由头逗逗沐亦，可谁想，沐亦竟真的答应了她，而且教的很认真，她不由的笑出了声。

“楮姑娘笑什么？”沐亦有些不解的看向楮习，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讲什么好笑的话。

“没什么，觉得自己寻了个好师父，开心。”说着还跳了跳，跑着到一棵较远的树后，探出脑袋，笑嘻嘻的：“你看！”

沐亦也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话。

楮习朝他走过来，走到他身边坐下，顺手也拉了他一下，想让沐亦也坐下，沐亦感觉手被拉了，下意识的抽出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别碰我。”

楮习以为沐亦是害怕，摊开手保证：“不碰，我尽量不与你产生肢体接触，你坐下来。”

沐亦红着耳朵坐了下来，还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楮习看着前方的树，问：“你怕我？”

沐亦悄悄看了楮习一眼，发现楮习并没有盯着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答：“小生不怕姑娘，只是姑娘太热情了，让人觉得……不安全，没有……没有，边界感。”

“不安全？不管发生什么，好像吃亏的都是我哎，你说什么不安全？”楮习又问，她问的轻松，语调也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沐亦为什么会回答“不安全。”但其实她挺好奇，只是她觉得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一定会赢，吃不了亏。

“名声不安全，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尽管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在一起聊聊天，但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姑娘的名声怕都保不住，最好的结果是，姑娘被我撸来的，然后拿我这妖怪杀了；最坏的便是他们脑子里那些腌臜想法。我最坏不过死路一条，反正时间快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可姑娘还要立身于世，若是名声毁了，受人指点，姑娘日子不好过。”

“嗯”楮习点了点头，又问：“你真以为自己是妖？”

“小生不是，我只是生病了，一种治不好的病。”他说话的声音渐小。

“没有向打你的人解释过吗？”

沐亦笑了一下，颇有几分自嘲的意思：“解释过，他们不肯信。其实也挺好的，我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挺好的。”声音更小了。

“嗯，挺好的。”楮习扬起嘴角微笑附和，继续问：“没想过改变他们的想法吗？”

“想过，但无能为力，我是独自一人生活，长那么大也没认识几个人，我想的和外界好像差了很多，比如他们觉得男尊女卑，觉得女子不该识字，觉得仙是好的魔是坏的，觉得人是善的妖是恶的……我都不敢苟同，我没办法让他们认同我说的想的，应该也做不到认同他们说的想的，我可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世界。融不进去了。”沐亦说这些时，虽然任是低着头的，但他的眼里却像有光一样。

“他们打你，你为何不还手？融不进去，你就不会有朋友，你还会被当成异类，他们会打你辱你欺你，你不会难过吗？”楮习问了沐亦很多问题，但只有现在问的问题，是出于真的想认识这个人而问出来的，因为她动容了。被沐亦所说的话打动了。

“我还过手，但我真的打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如果不还手，他们打一会就会住手的，他们打我辱我欺我，其实我好像并不难过，没有朋友的话好像挺不舒服的，你想想日后死了，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是不是还挺可惜的。”

“你的想法和我爹爹一样，我爹爹的想法如你一般不被世俗认同，但我非常非常赞同你们的想法，你很好，非常好。”楮习说着一个转身把沐亦扑在了地上，说：“要不，你娶我吧。”语气明显是欢喜的。

被扑在地上的沐亦刚刚消下去的耳朵上的红又悄然爬上，不过这次红的不止耳朵。他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也不敢用手去推，于是将脸别过去，紧闭着眼睛，慌忙道：“你快下去，求你了！”

“四姐姐教的怎么好像没用啊。”楮习想着，分了神的瞬间，沐亦连滚带爬的站起，跑到一棵树后躲起。

“叫你娶我，委屈你了，我不漂亮吗？”楮习站起来，看着躲在树后的沐亦。

“小生万万不敢亵渎姑娘，小生配不上，小生还活不长”沐亦躲在树后答。歪头看，发现楮习正朝自己走来，慌张的打算跑。

楮习立马站住不动，喊：“我不动，你别跑。”

沐亦果真住了脚，回过头来说：“姑娘你快快回家吧，天色已晚，家中父母要着急的。”

“我不记得……”

“你记得！你刚刚还同我提到了家父，你在骗我。”沐亦，打断了她的话。

是哦，自己之前说只记得名字的，这是露馅了，怕什么，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她理直气壮的反问：“我同你交心，你为什么套我话？”

“我没有，是你自己提的。”

“沐亦，我不骗你了，我也不逼你娶我，我规规矩矩的，你和我做朋友好不好？我真的觉得你很好，我很欣赏你。”朋友，楮习说自己很好，说想做朋友，说很欣赏自己，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好，沐亦愣在了原地，如果她是戏弄自己呢？如果她是有什么目的呢？如果……

“好！”沐亦应了，掷地有声。戏弄便戏弄好了，有目的就有目的了，怎样都无所谓，至少有机会能拥有一个朋友。而且他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处心积虑获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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