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求死

阿絮冷眼瞧着她痛苦的模样，她趴伏在干草堆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虫子任意啃咬着，原本柔弱明丽的公主殿下，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嘴唇因为长久不喝水而干裂，伤口流出的脓浸透干草堆，渗到脏污不堪的地板上，分不清是脓水还是血水。

也不知是不是痛的支撑不住，朝云口中不断呓语：“阿絮，阿絮。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见阿絮无动于衷，朝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想要伸手去抓阿絮的裙摆，周阙之在门外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将阿絮拽到身后，目光阴冷的盯着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女人。

阿絮瞧着身前的人，那只宽大的手还拽着她的手腕，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男子炙热的体温。继而又望向地上仍不停往这边爬的女人，她越往这边靠近鼻尖充斥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便愈加强烈。她强压下心头的恶心，便听见周阙之开口道：“可要留下她？”

阿絮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搞得有些怔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周阙之会如此问她，她也明白如今这世道人命就如那漂萍一般轻贱，可她从来没有决定过他人的生死，她没有这个权力，也不想有这个权力。也许死是朝云如今最渴望的结果，可每当她想起瑶曙今日的惨状，想起王美人的死，想起之前她的利用，她便不想她死。就让她活着吧！就这样活着，活着才能忏悔。

见她半晌不说话，周阙之轻轻笑了笑。心底却也知道这丫头心里憋着气，怕是不会让这女人轻易解脱。这丫头打小生在佛寺，竟半点佛气都没沾染上，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对他胃口。

原本还担心她要是过于善良天真，往后怕是不好过，如今也便放心了。

阿絮见周阙之脸上挂着笑，可手依然拽着她的，她有些别扭，轻轻动了动手腕，将手抽了出来。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地上趴着的人，她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朝云耳畔道：“我明白...如今死是对你最好的解脱，可我不能杀你，你得活着，你还要这样一直活下去，活好多年......为你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

话落，同周阙之一起走出牢房。

出了诏狱，阿絮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那种血腥恶心的气味一点点消散，可萦绕在心里的阴霾却是经久不散。她不知为何，她看到朝云那副模样，她竟是没有多少恨意，有的只是害怕，她害怕自己在宫中一天天熬下去也会变成这样，攻于算计，为了自己的解脱不惜伤害至亲之人，也许她现下要想办法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要快些拿到父母的骨灰，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周阙之见她满腹心事的上了马车，同来时不一样，此时的她无比的安静，甚至有一丝的落寞。见她不说话，周阙之也不着急开口，只是吩咐福臻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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