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魇

周生醒来后已经太黑了。

推开府门，满天的繁星散发着点点光辉，不远处有着奇形怪状的云，他所处的山名为轻风，这风也如山名一样，轻轻的便拂过他的脸颊。挠的周生心下痒痒的。

真是许久没有那么惬意的感觉了。

“顾霄？”

周生突然想起那枚戒指，看了眼没有光亮的顾霄的草屋，突然警铃大作。

该死，竟然忘了那枚戒指里面的东西。

将门推开，顾霄此刻身体奇怪的躺在椅子上，他面露痛苦，那枚戒指散发着莹莹红光，沉闷的感觉压的周生喘不过气。

“真是一天也不让我消停”

周生将顾霄抱在怀里，与他头对头进入冥想。屋内的红光更甚。

顾霄中了梦魇，这梦魇还非比寻常，是妖族用来试探下一届妖王的一个关卡。据闻妖王大选之际，许多小妖预选者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戒指，但这梦魇会吞噬人心最深恶的秘密，许多小妖因此被吞噬个干净。

“吃人的东西，早晓得就让我收着了”

小声的呢喃一句，周生也陷入昏迷状态。

入梦，眼前是一片凄凉的荒林，几只乌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生，周生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四周静悄悄的，但细细听下去可以听到点点滴滴折草堆的声音，周生抬腿便往深处走去，惨淡的月光帮他照亮的前面的路。

周生猛的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是一副可怕的景象，周生曾在某次下凡时看过民间话本，那里头描述了大旱时期人们饿的没有办法，竟然开始吃人，刚开始是无法养活的孩童到后来便是周身的好友。

现在，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他面色带着麻木，正在悄悄啃食这一个小小的胳膊。恶心的感觉猛的冲上周生的喉咙。他皱着眉打算避开这个可怕的景象 。

却在转眼之际触及了一个幽深的目光，周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那小孩满脸污垢，半边脸被粗糙的长发挡着，他手上紧紧握着一个小小的椎木雕，他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意。

顾霄？周生猛的瞪大眼，正欲拉住他的衣袖，却见他的手直接穿过顾霄的身体。

他现在只是灵魂，根本做不了什么。他只得眼看着小小的顾霄笨拙的行刺。

可怜的顾霄根本打不过那个中年人，他被磕掉了几颗牙，脸上也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那中年人拿起石头就往顾霄肚子上砸，顾霄嘴角渗透着血混了过去。那中年人就去磨刀。

王八蛋！周生清晰的看见顾霄大口大口的吐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转了转，悄悄的又爬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磨刀中年人的身边，拿起锥子就是一顿戳他的脖子，直到那个中年人脖子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他才颤颤巍巍的收手。

他木然的看了眼正在煮的孩子，擦了口嘴角的鲜血，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也就不擦了，将火灭了，把里面的孩子拉了出来，用手刨了一个小坑。

埋了。他在那里蹲了好长时间。

周生默默的站在不远处，乌鸦们闻到了鲜血，便去啄食不远处的那个中年人。

良久，久到周生以为他要死了，他这才拖着身子慢慢往村里头走去。

长长的鲜血拽了一路，周生避开这条血路，默默的走在他的身边。

他本以为他再不济也是个庶出，也应当有个偏僻的草屋，没想到，他竟然站在了羊草堆旁边，许是害怕羊受不了鲜血，他将身上破烂粘着肉的衣服撕了下来，蹒跚的进了草堆子。

羊臊味夹杂着血腥味，顾霄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小心翼翼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周生摸了摸顾霄的头，又是一次失败。

“小包子死了……我以后再也不交朋友了”

他将眼泪拭去，对着自己身边的一只羊羔子说，但那羊羔子懂什么，看了眼脏兮兮的顾霄又转身离开。

从那时开始，周生就发现顾霄开始对所有事物漠然且拒绝，有一位和蔼的妇人偷偷将自己摘的玉米递给顾霄，顾霄一把甩开那玉米，继续蹲在羊圈里吃羊粮。

“浪费羊粮，真该在她娘生他之际就把他掐死”

那个村长朝里面忒了口唾沫。

周生黑着脸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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