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怎知不是这树为了自保而杀死了树叶？

”这小娃娃是你那弟弟？“

”是的。“

”来，陪老夫喝杯酒。“

俞上卿摇晃着手中的半杯酒，朝一直站在窗角看着窗外秋景的韩子高扬了扬下巴。

闻言，韩子嘉抽了抽嘴角，先生还真是，想喝酒的时候连个娃娃都不放过。

今年只有八岁的韩子高看起来小小的一团，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缩在墙角。他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漠不关心的表情，此时听到了俞上卿的呼唤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仍然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落叶。

”先生又开玩笑了，学生陪先生喝一杯。“

最近宫中不太平，韩子嘉走到哪都会带着韩子高，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再见到的便是后者的尸体。

母亲与父亲那宠妾嫦姬的斗争越来越白热化。也不知道是母亲真的昏了头对自己那便宜弟弟公子纪动手，还是那嫦姬贼喊做贼，反正莫名其妙的韩子纪就中了毒。嫦姬自然是不会罢休的，将宫中闹了个天翻地覆。倒是公子姮主动搬出了韩王宫，好像是退出了王储之争，但韩子嘉觉得可没这么简单，偏偏自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父亲还高兴得很。

说来也是讽刺，那嫦姬不过是一个娼妓，在甘丹城以有一腔好嗓音出名，听说跟另一位跳舞跳得好的叫赵姬的争得头破血流。后来被贵人赎身带回家做了个妾，最后又被自家父亲看见，带回来收入宫中，父亲还对她宠爱有加。赵姬则是嫁给了曾经赵国派到韩国来的质子秦子佩，这两人手段当真一个比一个了得。

虽然说子不言父之过，但韩子嘉必须承认，他那个叔叔公子姮比他那只会沉迷于酒色的父亲强多了。也是因为这个，自家祖父有跳过他父亲，直接让他继承王位的想法。正因如此，现今他也是既不受自家父亲待见，父亲反而是对那个只会跟在他后面的傻小子公子纪喜欢得很。

喝到嘴里的酒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味，韩子嘉一样不喜欢喝酒，不喜欢靠着这种液体来麻醉自己。

韩子嘉放下喝空的漆杯，掏出帛绢擦了擦嘴角，斟酌了一下用词打算劝俞上卿少喝点酒。不过俞上卿是何许人也，韩子嘉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没有丝毫秘密。早在韩子嘉开口之前他就转移了话题。

”小娃子，你在看什么？如今认真。“

”看落叶。“

韩子高终于开了口，但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任何情感，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小娃子，汝知树叶为何此时落下吗？“

俞上卿是有点社牛在身上的，也不等韩子高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

”因冬日来临，树叶主动脱离枝头，就为了这树能熬过冬天，待来年天气会暖，又以全新的姿态归来，与树相伴。“

韩子嘉在一旁深有感触，俞上卿这是在以树叶自喻呢。

”你怎知晓？你有不是树。“

韩子高显然不吃这套言论，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俞上卿道：

”你怎知不是这树为了自保而杀死了树叶？“

此言一出，仿佛空气都停滞了。

俞上卿猛然睁大了双眼。许久过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句：

”你这小娃子，有意思。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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