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林间猛兽

“柳兄来了，不如喝两杯再走。”赵延宸早就发现岸边的柳星临，他轻执玉箫缓缓地吹着哀伤的曲子。那是陈与义的《临江仙》改编而成，尤其吹到二十余年如一梦时，柳星临曲中已有哽咽之意。

“不必客气了，我只要带走沈书槿即可。”柳星临话中带刺，话还未尽，人已经行至甲板之上。他将欲把沈书槿打横抱起，赵延宸却伸手拦在了面前。

“唉，海风越来越大，柳兄何不等她酒醒了再走。”赵延宸命人将桌椅撤去，披了件斗篷站在船头。

“赵延宸，别人看不透你的心思，你当我也看不明白吗？你今日将沈书槿骗来是为了什么？谁都知道沈书槿在战场之上何等重要的地位，几方势力都为了他斗争角逐。今日表面上是淮河郡众军狩猎，可暗地里藏的却是吞并友军之心。”柳星临对着赵延宸说出这番话，赵延宸有些错愕，他整了整自己的面具，说道，“我绝无此心。”

“绝无此心？你是看蓟州军与沈家军，在淮河一战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才在沈书槿面前卖惨吧。只可惜，沈书槿并没有如你所愿和蓟州军分这一杯羹。”

“柳星临，你信口雌黄，我与沈书槿的事儿，你又知道多少？今日我本是来访旧友，并无他意。你又不是沈书槿，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那我今日偏要带走沈书槿，你待如何？”柳星临瞪着赵延宸，“用一个女子对付他们，真让人齿冷。”

“柳星临，我对你多番尊重，你却大言炎炎，血口喷人。也罢，你快走吧。”赵延宸挥了挥袍袖，转身进了船舱。

他取出怀中的解酒药喂在沈书槿口中，药在嘴里溶解开，她的眉毛皱了皱。“柳星临？怪我喝多了，本想说千杯不醉，结果那酒的后劲儿太大了。他们已经结束了？”

“都在等你，阿晖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弓箭。”柳星临将沈书槿扶起，她揪了揪鼻尖，懊悔道，“是我忘记了，我还以为安排在明天了呢。”

“将军慢些，”卫晖牵过来沈书槿的马，本想将她搀到马上，她却一把推开卫晖，手握缰绳坐于马上。

“沈将军这是喝醉了？哈哈哈哈，只不怕你握不住剑，拉不开弓啊。”一个虬髯大汉捋着胡须与沈书槿打了个照面。

“笑话，即便是赤手空拳，我也让你望尘莫及。”沈书槿识得他是廖廷身旁的人，故意讥笑道。

“将军，属下已经打探好了，这片猎场经久失修，只怕林中会有虎豹豺狼，将军可要小心。”沈书槿将箭包背于身后扬尘而去。

“阿晖，告诉柳星临让他备好了酒，等我回来。”沈书槿将怀中的令牌抛向卫晖，卫晖险些失手，抓住穗子回了军营。

林中静谧，只听见几声秋蝉在树间鸣唱，一阵微风吹过，沈书槿的醉意上涌。她双手拉紧缰绳，眼中的景色有些浑浊。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旁边的路上疾驰，几支箭射在了草丛里。

鹿惊慌失措地在草丛里乱撞，她执起弓箭对着那只鹿射去。摩擦声在静谧的林中刺耳，两支箭斜落在树根处。“驾，”廖廷骑着马立在沈书槿的不远处。

“呦，沈将军，在下有礼。”他的余光看到了两支箭散落在草丛里，箭身处受到巨大的冲击力，箭柄处裂开，沈书槿的箭插在箭身处。

沈书槿不愿与他多言，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听说今日狩猎最多者，会得到一个彩头。在下不才，想与沈将军比试比试。”“我没什么兴趣，请。”

沈书槿与廖廷分开不久，骑的更快了些，不一会就走到了树林深处。树叶簌簌落下，沈书槿一路而来只打了两只野兔子。她正想原路返回，便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声。这爪子着地动静不小，一听便知不是寻常的动物。气息雄厚，惊飞了林中的鸟。

“救命啊，”女子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马车被掀翻在地上。她在地上无助地颤抖着，可是身旁的侍卫哪里抵得过林中猛虎。它的爪子挥舞，那个侍卫的脸皮都被抓烂。它撕咬着压在身下的人，咬破了脖颈血流不止。那女子钗鬟散落一地，被眼前的景象早就吓得喊不出声来。

沈书槿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萧时的女儿萧然。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何无人陪伴。可眼前景象让她来不及深想，白虎一跃向萧然而去。沈书槿左手背于身后，将弓箭取出，因为白虎的动作迅速，一箭射偏。白虎离萧然已不足一尺，她又执起箭，箭影嗖的一声划破空中，射在了白虎的后腿处。白虎吃痛，怒吼声响起，向沈书槿而来。

它的爪子一掌便将沈书槿拍倒在地，她的胳膊被地上的荆棘刺伤。血腥味浓重，白虎闻到更加兴奋。白虎舔舐着沈书槿的脖颈，嘴上的倒钩划破了沈书槿的脸。她被压的喘不上气来，右手摸索着腰侧的匕首，一刀插在白虎的后背上。“嗷…”白虎痛不可挡，一把抛起沈书槿，眼中充斥着血色。它的攻击越来越猛，沈书槿既要顾及猛虎伤人，又要躲避着猛虎的袭击。她站在萧然的对面，弓箭射在老虎的后背上，想用这种办法将老虎引向别处。它发了疯似的向沈书槿而来，她奋力一击，匕首刺穿了老虎的脖颈。虎身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身上，那虎也得有百来斤，沈书槿被它压得筋骨欲断。

她匍匐地一点点爬出来，使劲推开白虎。躺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寻找着萧然的踪迹。萧然早就被吓懵了，呆呆地坐在地上，身边铺满了侍卫的残肢。

廖建赶来扶起了萧然，萧然才开始放声大哭，她的身体颤栗着，不住地颤抖。向沈书槿的方向指来，廖建查看了沈书槿的伤势，向空中发出鸣笛。廖延带着大队赶来，“啊，这，沈将军没事吧。”萧时指挥着侍卫将萧然带走，又命人将沈书槿抬进营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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