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白玉面具

昏暗的灯光晃了晃，眼前的一幕如梦一般闪现。“你还不走，咳咳，”沈书槿大口的咳着，单手支在地上想起来倒水喝。廖廷轻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倒了水递与她。

“头疼，哎呀，都知道我是最文弱不过了，轻轻推我一下就好了。”柳星临揉着头慢慢地坐起来，“哎！”他又揉了揉眼，“廖兄，你怎么在这儿？”“既然柳兄已无大碍，那这便交给柳兄处理吧。我还有些急事，这就告辞。”廖廷捡起地上的佩剑，轻整了一下外衫。“鄙人得罪沈将军，来日愿领重罚。但今日我尚有要事在身，还请沈将军宽恕。”廖廷拜了一拜。沈书槿却仍在气头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人已走远，沈书槿握着拳狰狞地怒骂，“等你回来看你还有没有命。”“哈哈哈哈哈哈，”柳星临捧腹大笑，“阿槿，怎么你俩一见面就打呢？说来也是奇怪，这廖廷的鼻子可真够灵的。”“像他那样的人，简直是个败类，你快别笑了，你想亲眼看我血流而死吗？”

天边刚挂上一钩新月，沈书槿又陷入一次沉睡。皎洁的月光从树梢间穿过，夜雪初霁楼外却有一番初春景象。月光倾泻在回廊间，繁星笼罩着缥缈的庭院。

“阿晖，现在几时了？”沈书槿披着单衣斜靠在床边，“回将军，已经亥时了。将军睡了有两日了，不如起来吃点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青砖青瓦，石基飞檐，古色古香。四角微微翘起，像大雁展翅，翱翔万里。虽然有非凡的抱负，可立于荒无人烟的凉州，说到底是掺揉了遗憾的色彩。“这院子倒是有意思，只看这檀木香，镂空的雕花窗柩，和这设计真是鬼斧神工。柳星临还有这大手笔，他不是整天吹嘘自己是穷光蛋吗？”

沈书槿从不喜女子在身边，不一会便有侍卫前来布菜。“沈将军，久仰大名。”一个褐衣男子持着扇子走进门。他轻轻挥了挥扇子，扇子赫然写着欧阳修的浪淘沙。“不敢当，阁下是？”“在下孟雨霁，久闻沈将军大名，特来拜见。”“孟先生有礼。”阿晖为沈书槿夹着菜，“沈将军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吃这些生冷的东西，来人，重新为沈将军准备一桌药膳。”孟雨霁端坐在外屋，沈书槿忙起身道，“孟先生太客气了，无意叨扰阁下，已是于心不忍。对于我来说能饱餐一顿，已经是最好的事儿了。我怎么还敢有要求呢。”

柳星临拿着酒走进屋里，“这真是把好弓，加了机簧威力更胜从前了。连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人都能轻易操控，哎，你快跟你家少主说一声，借我用用。”孟雨霁伸手一揽便将弓握在了手里。“这弓我好不容易才调好，真有那么厉害，我还没试过。少主又去布施了，等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咳咳，”沈书槿的伤寒更严重了，冬日受伤本就不容易好，可接连两次挂彩耗尽了真气。

“我还当你出息了，没想到是借住在别人府上。”沈书槿冲柳星临笑骂道。“这府上的少主是个怪人，等他回来之前我便想办法离开。喂，孟雨霁，你家少主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他行踪不定，满月之时便是他回来的时候。今日是初九还早着呢，你这位朋友伤的不轻。少主最爱结交有志之士，等他回来，我一定向他引荐。”

“星临，在别人府上借住许久，不拜见主人就走未免失礼。”柳星临轻揽着孟雨霁的脖子，“那就有劳孟兄为我们引荐引荐了。”

沈书槿站在回廊看着湖里的莲花，看着湖里偶尔徘徊的飞鸟。她掏出玉笛静静地吹着，一个黑影在湖畔向回廊中而来。她隐入暗处，轻扶着廊柱，噤声敛息。只见那人不急不躁地立于湖舟之上，穿着一身黑衣，在月光的折射下，脸上的面具若有若无的浮现。

“谁，”那人的反应极快，晚上的湖畔只有徐徐的风吹过。沈书槿从暗处走出，没有别人，他的这一句应该是说的自己。“一个贼人还敢如此大胆。”她持剑飞身过去，一池荷花纷纷为其让路。那贼人轻舟激起千层浪，划舟向荷花深处游去。他想跑，这更激起了沈书槿的好战心，更何况孤身发现贼人，若少了什么东西自己还可追回。

莲池中似有机关一般，沈书槿一进入便天翻地覆，水中波浪旋转而起。水幕立于眼前，这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一个女人竟有此心，失敬失敬。”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画面一转以至水底，沈书槿小心翼翼地走向前。这水底竟别有洞天，玻璃搭成的长桥直通另一侧的岸边。一时间万箭齐发，“只怕刚才摸到了什么机关，”她双腿一跃，撑在墙壁之上。一面巨大的铁锤自后而击，沈书槿躲闪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寂静，她却不敢擅自动手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沈书槿缓缓地站起来，推开石壁门。室内多是各种武器，刀剑弓箭，钩叉斧钺，活活地像一个营地里该有的装备。一个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立于蜡烛前烧着几张纸。他白色的外衫沾了不少水渍，拿出怀中的锦帕擦了擦手。一双手随沈书槿的到来而背于身后。

“沈书槿，宜州大将，来到我的寄澜府中能冲破机关。果真名不虚传。”“鄙人无意冲撞阁下，并不是要窥探阁下的私事。”他看着那堆灰烬，才醒转沈书槿留意的是自己烧掉的纸。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魄力，让世间男子都逊色了。”沈书槿心中一惊，他并未与自己有任何接触。难道自己多年从军，深谙军营之道，学的男子姿态还被轻易识破吗？“阁下开玩笑吧，我怎么会是女人呢？”

“世人骨相皆如此，别人会被蒙蔽，可我却不会。柳星临宁死也要保你，看来你真是稀奇的人。不知是否有幸，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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