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彦殿,十三山巅。
时隔五十余载,再次回到这里,张子攸突然懂得了“近乡情怯”是什么意思,十三山巅的风雪依旧是梦中那样的寒冷萧瑟,没有人气。
将近年关,檐下的宝铎换作了喜庆的红灯笼,除却深竹苍松,这是难得的艳色。
“是子攸师兄回来啦!师兄快快进来,大师伯和师祖包了好多饺子,还有擀好的面条,就等你回来,一起下锅啦!”小师弟面带笑意,熟络地迎接张子攸的回归,其他的师弟也殷勤呈来热汤,替张子攸卸下披风。
张子攸本来首先要见的是师祖张祈,不过现在见谁都是一样的了,师门祖孙三代都齐聚一堂,三代首徒的位置就在那里空着,一如既往等候着她,仿佛她没有远游五十年,而是出门溜了个弯,饭后消食一样。
“嗯?回来啦?快来包饺子,你师父笨手笨脚的,净会给我添乱!”
居于尊位的俊美男子抬头,没有做太多的惊喜,只是把身边的首徒一脚踹开,腾出空位子,示意张子攸过来包饺子。
“啊,师父,十八年前的真相我还是要讲出来!”
被踹开的首徒是一位脸型稍圆的女子,她理了理雪青花衣,神情颇有些恋恋不舍,刚准备开口,就被人截了去,“师兄您在风雪交加的黑夜捡到了师祖对吧?小心师父在饺子馅里放芹菜。”而后一屋子人发出爽朗的大笑。
净完手的张子攸挽起衣袖,接下师父张景迟手里的饺子皮,又看了看面前成型的饺子,语气是一脉的轻柔委婉,“师父,是这样的,您想吃包子的心情徒儿能够理解。”
大家包饺子擀面的地方本是用作议定大事的偏殿,奈何十三山巅的厨房挤不下这么多人一起包饺子,张祈就定在这里,切菜的,剁肉的,和馅的,还有和面的一时间欢声笑语。
“不是上马饺子下马面吗?”张子攸包了个漂亮的花边饺子,在一众包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张景迟就挂在她身上活像一只树懒。
张祈白了一眼自家首徒,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包出一个月牙饺子,“还不是你那个呆鹅师父,吵着闹着想着吃饺子,还不吃芹菜的。”他经常怀疑人生,这个徒弟不是他亲生的吧?他师父没算错吧?怎么这么傻啊?
“以前听人说,兄弟会背叛你,情人会离开你,可徒弟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怎么教都不会。”张祈拖长了尾音,慢悠悠的,像是在内涵谁,又不知道是谁。“看来是真的。”
一众正在忙活的徒子徒孙憋着笑,这不明摆着说大师兄张景迟吗?又有些欲哭无泪,他们自己好像也被嘲讽到了。
张景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张祈在说自己,还很理直气壮,“师父,我觉得我翅膀硬了。”她要准备离家出走了,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年龄小小的一个丫头一板一眼地计数,同声清脆,“大师伯,这是您第一千八百三十次说翅膀硬了,接下来师祖会让您自己起飞去吧。”
“师兄您看这个戏码我们都倒背如流了。上一锅饺子也快起锅装盘了。”从门外进来的少年抖落一身霜雪,招呼几个空闲的师兄弟一起去端饺子,“哟子攸回来啦,你师父给你包了最爱吃的馅,应该就在锅里煮好了。”
被点名的张景迟羞红了脸,深深埋进张子攸的衣袖里,嘴硬道,“才不是呢。”
注:采用道教称呼,不分男女,统称师兄师弟,师叔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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