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佳人被王夫人拉到房内偷偷询问：“金女婿如何？”

佳人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她昨晚和李修竹什么也没干，真问她如何，她也回答不上来啊。

王夫人一看小姑娘红着脸，害羞的一塌糊涂就明白她对这女婿是没什么意见了。看来忘记修竹指日可待，王夫人心里想着。

她哪儿知道金瑞竹就是李修竹，换了个名字，内里根本没有变化。

“我……我们还没……”佳人害羞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动着，本来就因为羞耻而不大的声音，再最后几个字时，更是小的没边，甚至根本没人能听见，“没行……房呢……”

“啊？”王夫人一时没明白，转而看到佳人快把自己埋到地里的形态，哪儿还能不知道，这傻丫头，以为她问的是什么呦？王夫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傻姑娘，我是问你觉得金瑞竹怎么样？”

“阿娘！”这下，佳人是真的羞愧难当，恨不能此时此刻墙上或者地上裂开条缝，好让她钻进去再也不用出来见人了，“阿……阿娘不要取笑我。”

王夫人一手绣帕捂脸，笑的合不拢嘴，但她也知道新嫁娘这时候脸皮最薄，所以在佳人真的快羞愧而亡之前见好就收。

王夫人拉着姑娘的手，引着佳人在床边坐下，她转身从一旁的衣柜里寻出来一个包裹，而后坐回佳人身边。

“阿娘并不是你亲娘，可也养了你十六载，如今你嫁做人妇，这个中道理阿娘也从未隐瞒，悉心教导过你，”王夫人一边说，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几本《春秋图》。王夫人拉过佳人的手，将书递过去说道，“阿娘以前教你三从四德，女戒女德，如今再与你讲这最后一课。”

“阿娘……”佳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动容，她自小就知道王夫人并不是她亲娘，也知道是王夫人是为了让王德怀放心将佳人交给她，所以王夫人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阿娘，佳人自幼由你养大，你是我的阿娘，这一点佳人永世不忘。”

“乖丫头，阿娘明白。”王夫人拍了拍佳人的手，示意佳人将书本收起，又成功地闹了佳人一个大红脸，笑道，“与阿娘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丫头，接下里阿娘与你讲的你要记好……”

王夫人与佳人在房中说了些贴己话，又说了些唯有女子之间才方便说的闺房话。时间匆匆，转而两人便谈了俩个时辰。

修竹早点过后就和王德怀去了书房，王德怀似乎有些高兴，连连拍着人肩膀说中午定要好好喝个畅快。

王府就佳人一个千金，佳人无兄无弟，如其名是是王尚书府中的千金佳人。

可苦了王大人想畅饮一杯也找不到一个男丁。

“瑞竹啊，佳人交给你老夫也放心了，”王德怀抚着他长而白的胡须，脸上笑意不减。可见他对此婚事是真的满意，“你可要好好待她。”

“小婿知道了。”李修竹，也就是金瑞竹，他俯首作揖，认认真真地说道。

“佳人她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可生性善良，她在这府里高兴的时候并不多，”王德怀邀请李修竹在书房的榻上坐下，“佳人曾想学着小鸟四处游玩，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处去看看，也望你得空带她四处走走。”

谈笑间，有人敲响了房门，来人是府中的丫鬟，为二人端来了新沏的茶水，王德怀摆摆手示意小丫鬟将水放下，随后小丫鬟便退出房外，只留下两人端坐在榻上，塌桌上热气缭绕，一切如常，恰似方才无人来过一般。

李修竹点点头，端起刚刚丫鬟送进来的茶水，细品一口，说道：“小婿不才，常年在外游荡，此愿便放心交给小婿。”

“如此甚好，”王德怀满意地点点头，也端起茶杯细品，末了放下茶杯轻声自嘲道，“惭愧为人父者，这一小小心愿竟不能让女得偿。”

李修竹摇摇头，抬眼看向王德怀，目光真诚，说道：“岳父为朝廷效命，一丝一毫不曾倦怠，勤勤勉勉日复日，何愧有之？”

“朝堂之事不可妄议。”王德怀突然目光如炬，他为官数十年，摆起架子来又岂是年轻小辈能抵抗，只一瞬间，李修竹被王大人的气势压得有些怯意。也只一瞬，王德怀又收回气势，仿佛刚才盛气凌人的不是他，他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王德怀。

“是小婿僭越了。”李修竹起身作了一揖，面色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温暖，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漠。

王德怀摆摆手，示意修竹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此时起，气氛再不如刚才那般父慈子孝。

书房内一时鸦雀无声，无人开口。

李修竹四处查看，见塌边有软玉棋盘一副，便向王德怀说道：“小婿见此处软玉棋盘一副，想来岳母与佳人间体己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小婿陪岳父来上几局，打发时辰？”

“可。”王德怀点点头，将两杯茶稍稍移开，李修竹起身将棋盘移到桌上。

这棋盘由和田玉所制，其色泽光洁柔美，其质地坚韧细腻，棋盘通而不透，承暗绿色，棋子黑白分明，上手温润。

倒是上好软玉，李修竹暗自思忖，将白棋子递于王德怀说道：“小婿不才，望岳父手下留情。”

王德怀接过棋盒，说道：“后生可畏，老夫衰矣。”

又这般客套了一会儿，两人便专心地开始下起了棋。棋局如战局，点兵布子，落子无悔，两人你来我往，倒是玩的不亦说乎。到王夫人派家丁前来叫人午食，二人方意犹未尽地停下。

新婚夫妻本应于婆家拜堂，皆因王尚书舍不得女儿才留女家中成婚。

此时佳人修竹婚已完，也不便多留以构成话柄。

饭毕便备了车马，佳人命小翠收拾了细软，便与修竹等三人一同马车回去。

好在那婚嫁虽在娘家，但红妆早已送往婆家，此刻一辆马车也就好回去了。

佳人站在府前，她在此处生长十六载，如今一去，冠夫姓，随夫行，再要回来可就没那么方便了，毕竟已嫁女儿回娘家，夫妻多半不和睦。

她小的时候见修竹离家，便十分羡慕，一心想离开这个“牢笼”。

“修竹，走吧。”佳人转身对着修竹说道，随后便在小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修竹站在王尚书府前，细细看了眼悲伤不已的王夫人和正在安慰夫人的王大人，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修竹转身上了马车，小翠坐在车前，和马夫小声说了一句。

一行人便启程回金府，金府并不是很远，也就隔了三条街道，坐马车不过一刻钟便到。

只是嫁人这件事与距离无关，那从小养到大的闺女自婚后，一切都要靠自己。想到这儿，王氏夫妇不禁难过。

不管王家父母怎么想，佳人坐的马车都平安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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