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年冤案

祁都飞星楼内，鹿玄正坐于厢房内，一边悠闲地望着月牙儿，一边细细品尝着手中的佳酿。

“王爷，”门外的侍从走了进来，“人带到了。”

鹿玄点了点头。“叫她进来。”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门口飘入，望去，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只见她身着凤凰争鸣衣、头戴金簪，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再看其貌，浓眉大眼、秀发乌黑、肌肤白皙，随不及苏阡羽那般清纯脱俗，倒也是一个大美人。

此女乃是飞星楼头牌歌姬，生得国色天香，又有一副宛若天籁的好嗓子，在祁都很是出名。

“小女子拜见恭亲王殿下。”

鹿玄笑了笑，道：“不必多礼。”

“不知殿下今晚是想听哪首曲儿呢？”

“本王不是来听曲的，”鹿玄望着她，“专门为你而来。”

那女子莞尔一笑。“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鹿玄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今夜来此可不是要同你花前月下，是为你的未来。”

“小女子身处花月之地，还谈什么未来？王爷殿下说笑了。”

鹿玄缓步走到了她面前，凑在她耳畔，低声道：“你难道还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殿下何意。”面对这高高在上的亲王，她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鹿玄嘴角微微上扬。“难道你的父亲不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丝毫未曾想过为父报仇？难道你一点也不记恨当今圣上错杀你们张家满门？”

她愣住了。

月色透过窗户，洒进了安静的厢房之内。伴随着脑中的记忆，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她叫张萱蝶，是曾经的祁国兵部尚书张梦松的女儿。

张梦松乃是祁国先皇手下的重臣，曾经率军为先皇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丝毫不输当今的御南公苏回舟。

在远征归来后，先皇封他为从一品兵部尚书，深得先皇恩宠，可谓是威望极高。

后来先皇驾崩，太子鹿琰继位，张梦松也被鹿琰加封为下卿，手握重权。

奈何张梦松与恭亲王鹿玄极为交好，鹿玄自幼便按照先皇旨意跟随他习武，故而使得一向视鹿玄为眼中钉的鹿琰逐渐猜忌于他。

张萱蝶曾劝说过张梦松辞官在家，远离朝中的明争暗斗；但张梦松一心忠于祁国，总说要为大祁的江山鞠躬尽瘁。

但张萱蝶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日正值张梦松寿辰，朝中官员皆来府上贺寿。

令人没想到的是恭亲王鹿玄也来了。

那日过后，便有人将这事告诉了鹿琰；鹿琰闻之大怒，遂猜忌张梦松同鹿玄勾结，心怀谋权篡位之逆。

张梦松为了自己的清白，当即便向鹿琰请求辞官赋闲，安度晚年。

鹿玄准许了他的请求，并剥夺了他的一切爵位。

本以为此事已过，却不料灾祸还是降临了。

那是张萱蝶一辈子都不会在脑海中抹除掉的记忆；每次想起时，她都恨不得将鹿琰千刀万剐。

那天张梦松心情很好，一大早便将她扛在肩上，在自家花园里玩耍。

不料府上突然来了一队御林军，带头的是个太监，称是皇上的圣旨到了，叫张梦松前去接旨。

“张梦松结党营私，密谋篡权，大逆不道！留得此人实在有失大祁皇威，现将张梦松押往南城斩首，并将其家眷皆数就地正法，钦此！”太监念罢圣旨，遂令身后的御林军动手。

“皇上！臣冤枉啊！”

张梦松来不及反抗，便被武艺高强的御林军押上了囚车。

整个张府瞬间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张萱蝶和哥哥躲在后院假山的小洞里，亲眼看到母亲、爷爷乃至全家上下全部惨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

她和哥哥在里面躲了整整一上午，直到御林军全部退去，这才跑了出来。不料在府邸门口又撞见了回府的翎亲王和他的侍从。

那侍从认出了他们兄妹二人，哥哥为了保护她，自己跑去拖住了翎亲王府的侍从，结果却被翎亲王带走。

如今想来她的哥哥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些，张萱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几行热泪。

“若是你想替家人报仇，明日夜晚便可来我府上。”鹿玄说罢，便要转身回去。

“可当今的圣上是殿下的哥哥，难道殿下能对自己的亲生兄弟下得去手吗？”

鹿玄的脚步停住了。

“鹿琰不是我哥哥！鹿俊卿也不是！他们两个都得死！”鹿玄咆哮着说道。

张萱蝶微微一笑。“好，只要能替我爹爹报仇，小女子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鹿玄点了点头……

苏阡羽正在一针一线的缝制着什么东西。

素衣见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心下顿时好奇了起来，凑了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哟，好漂亮的白袍啊！小姐这还没过门就这么贤淑了？”素衣笑嘻嘻地看着苏阡羽手中那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白袍，说道。

苏阡羽用食指戳了一下素衣的额头。“你这丫头，总是过来嘲笑我。”

“我这是……我明明是舍不得小姐你嫁人嘛！你走了，就只剩素衣一个人了……”

她自幼便跟在苏阡羽身边伺候，苏阡羽性格温和至极，从不拿她当下人看待，二人名为主仆，实则胜似姐妹。

苏阡羽笑着摸了摸素衣的头发，柔声道：“那我到时候跟爹爹说一声，叫你做我的陪嫁丫鬟，一起去翎亲王府，不就行了？快别板着一张脸了，丑死了！”

“真的吗？小姐你太好了！”素衣大喜过望，给了苏阡羽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好了，我还要为夫君缝制衣裳，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是！小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鹿俊卿此刻已抵达重甲大营附近，同他一并来的还有翎亲王府的府兵统领南信。鹿俊卿本是要叫南信留在祁都照料苏阡羽，但南信担心他的伤势，说什么也要跟来。

“拜见翎亲王殿下！”将军李胜、重甲大营统领何肖皆来鹿俊卿帐下拜见。

“免礼。”

“殿下，如今焦奴国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古牧率领，在此与我军对峙；另一路由哈修竹率领，大有借古牧军与我军鏖战之机进攻平阳城的意图。”何肖向鹿俊卿禀报了近日的军情。

鹿俊卿遂翻出地图查看。

“这平阳城乃是我大祁的门户，万万不可落入焦奴军的手中啊！”李胜道。

鹿俊卿沉思片刻，当即下令。

“命平阳城守军皆数撤退，留下一座空城。同事重甲大营连同所有兵马一并撤退，在平阳城周围秘密驻扎。”

“啊？”众将听闻要弃城，全都傻了眼。

鹿俊卿淡淡一笑。“等他们进了城，再把平阳团团围住，我们也好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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