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婆婆的脸,但那名白衣女子俨然就是刚刚在我面前,毫不犹豫跳入了诛仙境中的桃华。
她满身是伤,看着自己面前的婆婆,眼里似乎只有迷茫和化不开的忧愁。
两人一问一答,我只能看到她们的嘴唇张合着,仿佛在交谈着什么,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百喜楼看到的哑戏,也是这样没有一声响。
她们对话了许久,我只看到桃华摇了摇头,将婆婆递给她的汤推了回去,然后转身走到桥畔,就那么站着,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我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很快,不过两息就是一日。
桥上每日都有人来都有人往,熬汤的婆婆会一日不落的端着汤到桥畔与桃华说话,似乎重复的都是同一句话。
我猜她在问桃华要不要喝汤,然后离开这里。可桃华的回答都是摇头。
我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总之是有一日,熬汤的婆婆端着汤碗问着桃华,桃华依旧摇头。
可婆婆并没有走,她好像对桃花说了很多的话,说完后她回到了灶前继续熬汤,而桃华却突然跳桥而下,跃入了泛着诡异红色的血河里…
我见过她扬手将所珍视之物毫不犹豫地扔下,如她跳进诛仙境那般决绝,可此时再见她跃进忘川河,我仍是震惊不已。
心口泛着生疼,我的眼泪也随之滚落。
我分得清,这里只是梦境。但我能切实地感知到她的痛苦、欢乐、悲哀和她的一切,仿佛我就是她。而她,却只是她,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
或许是作为一个身在其中的局外人,我看得格外清楚。似乎无论从哪个人的角度来看,这场并不算爱恋的情缘都注定是个悲剧。
思绪纷乱,缠成线,剪不断,理还乱。
我忽然听到清心观观主的声音。
“师兄,慈恩这孩子都睡了半个月了,真的不用传信到都城褚家吗?原上月二十就是她的归家之日,这都拖延半个月了,褚家也派人问了数次,我找了些托词搪塞过去,可若慈恩真的有了什么意外,我该如何与褚家交待?”
观主的声音落下,我师傅说话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不必担心,她今日就会醒。”
“可这…哎,好吧。”
听到她们的对话,我忽然就笑了。师傅总是以一副玄幻莫测,法力高深的模样示人,可谁会想到明面上端庄持重的“无为子”真人,暗地里是一个看到蛇就会被吓得到处跑的老顽童呢?
师傅还喜欢捋着自己的胡须对我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但现在他却是道出了天机,因为我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用力睁开眼时,泪水也顺着眼角滚落进鬓角。
观主大喜过望,呼喊着:“醒了,真的醒过来了!”
我扭头看向师傅,说:“师傅,我又做梦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已经断断续续做了两个月的梦了,曾以为是自己寿之将尽,晚间睡不好,到了白日也愁眉苦脸。
想起之前师傅同我说的“人固不可留,顺应天意则矣”,我连遗言都同武墨交代好了。师傅知道后,难得多言,子曰子曰地念了我一晌午。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是自知晓我梦魇不断后大师兄常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他不信我,我也不信,但我真的看到了,梦里和桃华的感同身受我相信也是真的。
况且,“子不语怪力乱神”被世人所传,可尚有下半阕:“非不语也,盖有未易语 者耳。”
我醒后,观主同我说了我昏迷后的事。原是今年生辰日,我就可以回家了,但谁知我会突然昏迷,还一睡就是大半月。
父亲数次派人来接我,都被观主找了理由搪塞过去,父亲以为是我贪玩,差人来说两日后若我再不回去,他就亲自来“请”我回去。
观主担忧我的同时,也怕我父亲真的亲自到清心观要人。若真到了那时,清心观交不出人,还真保不齐父亲会为难观主和我师傅,以及观中所有弟子。
我父亲最是护短的。
我在观中多待了一日,特意向观主,师傅和师兄弟们道别。
离开清心观时,我穿着一身大红衣衫,张扬似火,不像来时穿的那般素净。
我不知道是我像桃华一点,还是桃华像我一点,总之我们都喜欢穿大红色的衣裳。
本提前就已经同师兄弟们知会过,我走时不必送我,但他们仍是撂了功课,专门跑来送我,连大师兄也来了。
我站在观门口,同他们说了我在清心观的一年来的感受。自我来到清心观,观里的师兄弟们就处处照拂着我,从没让我受过委屈,所以我也是真的舍不得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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