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愣了许久,摸上他的脸,皱着眉问:“怎么回事,睡梦魇了吗,还没回过神?”
“……”
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手掌的温度一贴上来,温幼晴的眼眶湿润了,极力想忍,却怎么都忍不住:“……没事,做了个噩梦。”
黎越愣了一下,伸手揽住了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怎么见了一趟师父,人都傻了。”
黎越口中的师父,吾心谈,这位被世人尊为“鸿蒙祖师”“飞云碧落最后的宗师”的人,在大徒弟商君行堕魔,血洗九州后,深感愧疚难当,竟自断灵根,火焚肉身,将自己活活烧死在飞云碧落的灵堂内以死谢罪。
温幼晴赶过去时,骨灰都凉透了。
现在,师父还活着,温幼晴鼻子一酸,僵死了十年的身体仿佛又像活了过来,着急问:“师父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黎越疑惑了:“你不是昨天才见过师父吗,师父闭关了,要等半个月,师兄,你是不是病了?”
“……哦,我睡糊涂了。”
黎越还是不放心:“师兄,我估计是你最近修炼太急,这样吧,晚上去藏书阁,我帮你顺一顺。”
“嗯,好。”
这下温幼晴不敢回绝了,事已至此,他得尽快适应这个新身份,这个秘密只能往肚里咽,虽然眼前这个黎越,相较于以后绝情狠戾的幽岚长老,实在是好得有点不真实。
毕竟,在那个世界里,他和黎越,已经恨了对方快十年,到最后,他连恨都恨不动,只远远躲着,能不见就不见。
而且,他年岁大了,容易心软,也开始后悔,只是他渐渐原谅了黎越的无心之过,但黎越却还是恨他,放不下两人当初的决裂,恨得固执又认真。
所以在斩星台,他宁死也不愿徒弟去求幽岚长老,万一幽岚长老来了非但不救,还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欣赏他遍身的伤,冷笑着嘲讽一句:“温幼晴,你也有今天。”
那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往事随风,多想无益,温幼晴立刻下床,准备怀旧地逛一逛从前的飞云碧落。然而双脚刚放下,就被一把握住,黎越蹲下来,拿起靴子小心地给他套上:“师兄,别动,我帮你穿。”
“……”
黎越脸上的掌印还泛着红,此刻单膝跪地做着伺候人穿鞋的动作,竟透出一丝凌虐美来,温幼晴垂眸,鬼使神差地摸了下他的脸:“还疼吗?”
黎越低着头:“不疼。”
“……”
像是怕他不信,黎越又仰起头,笑了笑:“师兄,就你那手劲儿,能打痛才怪了,而且我皮糙肉厚的,多挨几下也没事。”
“皮……皮糙肉厚?”
这话说的……
净渊长老都三十多了,面对一个不满二十潮气蓬勃的青年说自己皮糙肉厚,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往床案上的镜子一照,发现自己也挺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温幼晴骇然回头,来人一脸冰霜,环视屋内,看到蹲在地上的黎越,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黎越,我找你半天了,你在干什么!符咒都画好了啊,有空在这里祸害你师兄?!”
来人正是商君行,后来归顺轩辕城,以一己之力将轩辕城变成选轩辕炼狱,杀得九州堆尸成山血流成河的大魔头,温幼晴和黎越的大师兄——商君行。
若说温幼晴是一种柔美,黎越是俊逸逼人,那商君行就是书卷气质,人文清流,他是三人中修行最刻苦,最钻研的一个,有时候,温幼晴都怀疑这位大师兄除了修行,就没有别的爱好,睡觉要修行,吃饭要看书,洗澡还要在心里默一遍灵咒。
可能就是这份刻苦,别人禁书在手,入门都困难,他硬是给练成了魔。
印象中,商君行和黎越关系并不好,可这一看,两人竟然坏到了这个地步?
温幼晴正愕然,还没开口,商君行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到了走廊,才恨铁不成钢道:“幼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他一个混子,整天招猫逗狗,哪有一点认真修行的样子?你怎么就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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