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了消息很快赶来,顾及着柳婕妤情况尚且未明,众人到了偏殿,仅与暖阁一道游廊,方便得知消息。
嫔妃乌泱泱跪了一地,听上首皇帝发怒。
“朕广立后宫,为的是皇家开枝散叶,现今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冲着朕的子嗣!皇后!宫正司无用,你也无用吗!”皇帝未曾有实质性发怒的举动,只是将檀木沉雕方腿玫瑰椅把手拍得镇如天响,怒气冲天。
皇后宁愿皇帝甩个茶盏茶杯,甚至给她一个巴掌,怒气好歹发泄出来,怕就是怕他隐忍不发,等到最后不知道什么事情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最让人害怕了。
皇后被点名,膝行一步,发髻上的步摇摇摇欲坠,珠串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与殿中,无处不在。
无人敢劝,生怕惹火上身。
“皇上息怒。”还是皇后开口。
“息怒?”皇帝怒极反笑,“你要朕如何息怒?大皇子去岁自校场至今躺在床上不得起身,二月初春,七公主先落水再中毒,近日来十一皇子日日发热,逼得傅贵妃无抽身之空,柳婕妤又意外流产。皇后,你可有做嫡母的风范!有一点为国母的自觉!”
本来,大皇子的事儿与皇后毫无关系,校场也不在宫中,大皇子是从马背跌落踩伤所致,只是后头说到皇后毫无嫡母风范,那大皇子的事也确实与皇后有关了。这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大皇子受伤皇后也没有看过,只是派人带了太医过去,不能算不管,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但皇帝这话就说的忒重了,惊得皇后浑身直冒冷气,言语之中俨然有废后之心,六九春日如坠冰窖。也让众妃心里一片哗然,今日的皇后也许是明日的她们。
皇上怒火渐渐消散,口中带了几分冷漠与不满:“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心底拥上凉薄之意,平日那些争权心思也散了许多,她追随皇上从潜邸至今二十二年有余,少年夫妻,让皇上从废弃皇子到今日的皇上,种种她李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如今因为掌管宫务不力有意废后,实在是……个中滋味难与人言。
“罢了。”皇帝向椅子一靠,淡然开口:“既然皇后身体不适,无力执掌六宫,那朕就交由……”皇帝扫视周围形形色色的嫔妃:“交由邓贤妃来吧,黎德妃,周淑妃从旁协助,傅贵妃暂且脱不开十一皇子,你们便商量着来吧。”
这属实是邓贤妃捡漏了,周淑妃在花厅招待女眷不在场,黎德妃是边疆和亲来的,而十一皇子发热宫中皆有所闻,傅贵妃也自然不能主理。
邓贤妃压抑心中喜悦连忙道谢,生怕晚了一步就换人:“臣妾遵旨。”这可是莫大的荣宠,当年潜邸盛极一时,生下皇上长子的慧敏贵妃都没能执掌中馈,顶多从旁协助。自打皇上娶了皇后,管家之事无一旁落他人,可皇后二十多年如今这么些事情都办不好,夺她的权,自然活该,邓贤妃底下暗自思量。
有人巴不得的事儿,有人就避之不及,只听得黎德妃缓缓开口,语气同她的人一般冰冷:“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恐不能助邓贤妃一臂之力了。”
皇帝沉吟一下,也就坡下驴道:“那德妃便好好休息,只是辛苦贤妃了。”
“臣妾无妨。”邓贤妃甚至带出来几分喜意,她一说话心底就暗道不好,也不知皇上听到没有。
皇后听了几欲跪地不稳,但好歹她要有规矩礼仪,她现在是皇后就不能在基本问题出错。
皇帝起身,往暖阁方向走:“朕去看看柳婕妤。贤妃,宫中事物交付与你,莫要让朕失望。”说罢抬起脚来就走,神龙见首不见尾。
看到皇帝走了,众人才长出一口气,声音大得仿佛能看到实质,可想而知她们多么不易了。
众妃仍旧没有起身,而皇后第一个跪不住,依靠在身边宫女——琴瑟的身上,她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一朝毁于皇帝之手,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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