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铺天盖地的痛,漫天朝任瑶席卷而来。
任瑶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能为力,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剩下的只有疼痛。
脑袋更是一片空白,意识似乎在渐渐消散……
她仿佛置身于水中,呼吸困难,冰冷刺骨。
周遭喧哗嘈杂,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耳中,任瑶想听清是什么,可什么也听不清楚。
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无力将任瑶包围,求生欲促使她开口,可接踵而至的就是无边的水。
任瑶最后的想法只剩下:自己似乎要死了。
任瑶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则是挂在床柱上的床幔。
意识略微清醒,任瑶就感受到从四肢袭来的累意和额头隐隐作痛。
内心迷茫,“自己不应该死了吗”的想法萦绕于心,任瑶皱着眉头转头观察四周。
任瑶如今正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房间不大,屋内陈设像极了任瑶曾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千金小姐的闺房。只是比那些要贵气不少,可想而知房间主人也是个大富大贵的。
屋内此刻正没人,于是任瑶撑着身子坐起来,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巧的是,一个着粉衣的女子正好端着一个银水盆进屋,见到任瑶起身,兴高采烈的说:“公主醒了,可还觉得那儿不舒服?奴婢马上让时宜去请太医。”
说着,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转身又挑开帘子出去。
任瑶有心叫住她,想知道现下是个什么状况,可张口又闭上了,思来想去,此刻正不明白状况,还是观察一下为好。
如此想着,任瑶掀开被子,看到被子下的一双腿穿着柔软的蓝色裤子,可这双腿不是自己的,更是惊讶。就穿上鞋子准备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脸。
从床上站起来似乎有些猛了,眼前一黑,再加上任瑶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向前两步,一个没站稳,“啪”地一声连带着那个粉衣女子端进来的水盆全部倒在地上,温热的水都浇在身上。天旋地转,任瑶随即晕在地上。
好像没过多久,任瑶就被摇醒,只见粉衣女子躬身站在她床边,另一个绿衣女子端着一碗药。
见她醒来,粉衣女子说:“殿下醒了,把药喝了再睡吧。”
任瑶皱着眉头,绿衣女子扶着她坐起来。
她只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了,一则是太苦,二则是她甚至还不了解是什么情况,所以不肯在喝。
两个女子怎么劝也没用,最后绿衣女子不得不说:“那殿下先睡吧,睡醒再喝也好。”
任瑶有心不睡,可惜实在扛不住,不像睡觉倒像是昏迷。
任瑶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观看了一个公主的一生。
从公主母亲,一国贵妃怀孕到公主出生,公主无忧无虑的童年,再到最后因为宫斗落水溺亡,娇纵肆意的,年幼的公主的一生,至此落下帷幕。
在梦里,任瑶可以轻松说出她去世的年龄,十二岁,她可以喊出她身边宫女的名字,可是她落水的时候,任瑶只能看着她在水中扑腾挣扎,见证一条美好生命的逝去。她想做什么,可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有人瑶儿瑶儿唤过她,那是在公主小时。公主大了,身边的人全是口口声声的七公主,公主殿下。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任瑶想起自己醒来之前,当时那个公主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无力,恐慌。
正做梦,却听到有各种各样的杂音传来,任瑶有心睁开眼睛,但是如何用力也睁不开眼睛,又热又冷,像发烧一样,浑身无力。
这个梦也很不清晰,对于事情细节都很模糊。
可任瑶还是努力想睁开眼睛,杂音太大太乱太烦。
屋内算不得昏暗,只是离床远远的梳妆台边点着几只蜡烛。依旧是之前那个粉衣女子,任瑶睁开眼就看到她,她守在任瑶的床边,她看到任瑶醒过来,忙唤道:“公主,公主?您醒了?”
任瑶不语,她清楚地记起来这个女子的名字——时司,她是任瑶梦里那个公主的贴身婢女。任瑶看见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核,心下诧异,但不说话。
于是任瑶点点头,她的内心很不安,究竟因为什么。
她说不出来,也并不想开口,转过头回味自己刚刚的梦。
时司见任瑶一字不言,便从海棠式黄花梨木半镂的小桌上端来一只荷花吸杯,说道:“公主昏了大半晌,滴水未进,还是来喝点水吧。”
另一个婢女时宜,轻轻扶着任瑶,在她后背还垫上一个织金云纹软枕,让任瑶靠在香樟木镂空雕花架子床的床边。
时司把杯子捧给任瑶,任瑶想接过,仿佛想到什么,手一顿,随即还是伸出手接过杯子。
一杯水下肚,干燥的喉咙被水顿时湿润,烦闷的心情瞬间平复大半,好似大暑天火急火燎地进门,从冰箱里抱出西瓜吃掉中间一口那般,任瑶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被挠痒的小猫一样。
喝完水,任瑶把杯子从容地递给时司,时司一面接过,一面一面又问:“公主可饿了?”任瑶摇头。
时司得到任瑶如此答复,表情不太对劲,低吟两声,时宜见状拉拉时司袖子,开口带笑说道:“公主可感觉好些了?您晕倒的时候于太医来看过了,只说公主年轻体壮,只是呛水受了凉,修养几天喝上点儿药,就全无大碍了。您可还需要找太医来看一看?”
任瑶面对关心有些措手不及,觉得再不开口可能摆平不了这两位,自己需要空间静一静,需要时间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说:“我好多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困了。”
还准备开口的时宜立马闭上嘴,望了时司一眼,时司向时宜点头,恭敬回任瑶的话:“是,奴婢这就和时宜出去。”
时宜又扶着任瑶躺下,任瑶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即使不用时宜帮忙,自己也能躺下,可如今这种情况,她不愿意多开口,况且现在看来接受比拒绝更好。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宜更靠近门口,她扶着任瑶躺下后,微微福身,柔声说了句“奴婢告退”边退出去。
时司弯下腰一边则是替任瑶掖好被角,一边嘱咐:“公主还未曾好全,切莫轻易下床了,先前的风寒还没好,又落了水,公主可不能再出事了。
贵妃娘娘知道您昏倒了,遣紫兰姑姑来问了好几趟,娘娘还是关心您的。
陛下也亲自过来了,只不过您还没醒,就让李公公再送了点东西来,奴婢收进库房时,粗粗掠过几眼,都是对公主喜好的好东西。”
时司说完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也同时宜一般福身,恭敬地退出去,又说了一句:“现下初春,并不暖和,公主睡时注意别蹬被子,奴婢就在外间,公主有事唤奴婢就好。”
任瑶深呼吸几口,好让自己清醒些,之前说困是为了搪塞时宜、时司,如今到真有些困了。
任瑶还是想走到镜子前看看,现在自己到底是谁。可又顾及着刚刚下床晕倒,在两边犹豫。
最后还是躺下来,回想原来的事情。任瑶眼睛四处乱瞟,眼睛眨得比平常要快。这是她一贯的习惯,思考时,紧张时,都是这样。
任瑶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不久前刚刚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攒先点钱出趟门,就碰上飞机失事。
任瑶打小就认为自己运气不好,从小被抛弃在福利院长大,只是勉强读完大学,走的还是非常烧钱的舞蹈系。
福利院院长本身身体不好,从任瑶记事起,就开始帮着院长,到了高中就开始兼职打工,和她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朋友们,被领养走的领走,被家人找到的也走了,高中毕业之后外出打工更是数不胜数。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靠着助学贷款和平常兼职才上完大学。大学毕业以为苦尽甘来,谁曾想飞机失事。再次睁眼就到了这里。
任瑶或许比别人幸运的一点是,大学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也找到了和专业比较匹配的工作。
可惜自己从小没有安全感,即使爱说话也没多少朋友。大学四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仅仅有一个从小到大相熟的闺蜜。也幸运,身边没人,这样也没人担心自己。
身下的香樟木镂空雕花架子床多动几下就会有响声发出,似乎因为年头长了的缘故。这床还是在公主小时候,她父皇秋猎从山上发现好木头,砍回来做的。
任瑶尽量缓慢,减小声音掀开被子。时司就在外间,这儿又不隔音,稍有声音她就能听清。任瑶不想让她再进来了。自己还没能好好静一静。
自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莫名其妙的,从心底里感觉浑身都累。
任瑶看着自己红色的裤子,本来是不用换衣服的,可打翻了水,任瑶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透,所以换了衣服。
伸手摸摸。她对布料没什么研究,因此不能分辨出来是什么布料。只是摸上去软和贴服,看上去也光滑如镜,应该是好料子。
任瑶又盯着裤子走神,她如今是成了公主吗?任瑶先前听她们喊自己公主,又说到贵妃,紫兰姑姑之类。的的确确是自己梦里那个公主无疑,只自己怎么会成公主呢?
自己到底死了没?自己该如何回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这里有没有和自己情况一样的人?一瞬间,无数的问题包围了任瑶。
任瑶自小到大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只是来到这里莫名想让她逃离。
任瑶想到这里不由感慨,可是来都来了,也没有任何办法立刻回去,除了适应身份,确定这是哪里,试图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外,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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