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诗会如期而至。
诗会设在姚家的一处园林中,曲觞流水间,才子才女以诗会友,诗情画意,好不潇洒。
忽而,不知是谁提出,顾家千金一曲海角动人心弦,愿其为诗会助兴一番。顾星垂也毫不推脱,抱起海角,款款入座。
荀奉倩向那抹倩影望去,少女一袭白衣似雪,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顾盼生辉,颦笑间,乱了他的心弦。
顾姑娘弹瑟清新流畅,果为人家极品。荀奉倩心中一动,也自抱了天涯,倚声而合之,天涯海角,琴瑟和鸣,一曲《长相思》悠扬动听,寻声望去,那一男一女更是有说不出的登对,男子眼中的温柔,令人深陷其中。
“妙音,妙音啊。”一曲毕,在座的公子小姐全都听得如痴如醉,也不知是谁先出声喝彩。
“奉倩兄,好一对金童玉女啊。”有人笑着打趣到。荀奉倩轻呵,却又悄悄注意顾星垂的反应,见那姑娘面色无异,方真正展颜一笑。
后来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荀家派媒人去顾府求亲,两家人喜结连理,一对有钱人也终成眷属。
婚后,夫妻二人恩爱非常,两人成日吟诗作对,琴瑟在御,羡煞旁人。
那日,窗外烟雨蒙蒙,屋内却一片和谐静谧。荀奉倩笑对其夫人说“星儿可知,自初见你,为夫便料想有这一日,你我品茶吟诗,做一对神仙眷侣,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原来相公对我动心竟这样早。”荀夫人笑道。“是啊,为夫还为你写了诗。”“哦,读来听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好诗好诗,相公果然才华了得,咱们将它编成曲子可好。”荀夫人赞叹到。“都听夫人的。”
若是日子一直那么安逸下去,该多好啊。
那时荀老爷年事已高,为了荀家,更是为了自家夫人,荀奉倩也不得已外出求官,夫妻二人开始聚少离多。
不知是谁传出,说荀奉倩娶顾家小姐,不过是看中了其容貌,毕竟顾星垂的长相确实是倾国倾城。此言一出,众人哑然。有人说饶是才子荀奉倩,也是以貌取人之辈,顾星垂着实委屈,也有人认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貌取人,无可厚非。流言传播甚远,终究是传到了顾星垂中。
那日她正在梳妆,陪嫁丫鬟偃月小声道“外面流言蜚语,夫人可知。”“嗯,知晓。”她面色如常。“那夫人可信?”偃月又问道。顾星垂正在画眉的手一顿,“偃月,你看,这个眉形好不好看。”偃月不明所以,“夫人天生绝色。”她闻言轻笑,继续画眉。
她想,若是以容貌能留住自家相公的真心,倒也不错。
“相公今日回来了吗?”她一人在房中,百无聊赖。“尚未,老爷许是有公务在身,夫人莫急。”丫鬟小心答到。“嗯,无妨,我知晓。”只是,她细细梳妆打扮,却无人欣赏了。
后来,她得了怪病,终日浑身滚烫,荀、顾两家寻遍天下名医,顾星垂的病依然毫无起色。荀奉倩也辞了官,若无她,他便是再怎么位高权重,又有何意义?
天寒地冻之中,荀奉倩常常身着单衣,在院中迎风站立,待全身冰凉,便回屋抱住自家夫人滚烫的身体,只为能让她舒服一点。“相公,现在,我还美吗?”在他怀中,顾星垂闷声问道。病痛折磨之下,昔日倾国倾城的顾星垂早已瘦的不成人样。“美,特别美。”他牙齿打颤的答到。闻言,她轻笑,像一朵洁白的霜花。
再后来,她终究是走了,在一个雪夜里,也在他的怀里。
荀奉倩忍痛主持完爱妻的葬礼,便再不进食,终日以泪洗面,弹奏他们二人一同谱的曲子。只是这一次,再无琴瑟和鸣。好友来劝道“天下之大,貌美的女子更是千千万,你又何必为一人而萧条至此?”荀奉倩头也不抬道“吾爱美,独爱卿卿之美。”不消一月,一代才子荀奉倩驾鹤西去。与其夫人合葬一穴,陪葬品只有天涯海角一琴一瑟。
《世说新语·惑溺》中记载了这一段透着悲戚的夫妻恩爱故事——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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