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腹中子似石激波澜

“吉言，去芳黛宫传本后懿旨，柔妃的月份已经很大了，以后不必每日都来显阳宫跟本后请安了。”

“殿下，柔妃娘娘，离临盆还有四个月呢。”吉言提醒道。

“妖有孕一般要怀三十二个月，她已经二十八个月了，月份也实在大了，叫她不必日日来和本后请安了，免得哪天累着了她。”李洛清道。

“是。”福音应道，便出去了。

“又快中秋了。”李洛清呢喃道。

现在已经是安和十年的八月了，李洛清不禁开始回忆高慕有孕之后、快两年的时间发生的事了：

杨玄昭已经变得每半个月就要去看看高慕了……

这也正常，杨玄昭毕竟是皇帝、是高慕腹中胎儿的父亲，去看看自己怀孕的妃嫔和尚未出世孩子的母亲，实在正常不过。

李洛清太理解杨玄昭了，以至于从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高居枕虽没有恢复原来的爵位与官职，但却也可以常常入宫看望自己的女儿了。

自己真的变成“皇后”了：

以至于高居枕面见杨玄昭时，求杨玄昭再指托一个有责任的人，要保住高慕的胎，杨玄昭有些奇怪地问他，该指谁时，高居枕居然说，“李皇后身为皇后，他也有责任保妃嫔的胎安泰无虞”。

杨玄昭和高居枕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洛清就躲在屏风后面，不禁心里冷笑，这高居枕，是有多害怕自己会谋害高慕腹中的胎儿，以至于得拿皇后的责任来把自己也绑在柔妃的胎儿上?

他李洛清还没有心狠手辣到谋害胎儿的地步呢。

他李洛清更不会谋害杨玄昭的血脉。

“父亲，高慕的胎儿，已经二十八个月了。”王琪对王元台道。

“琪儿，她生下皇子后，你作何打算?”王元台盯着王琪道。

“自然是帮着她一起抚养了。”王琪笑着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急。”王元台冷笑道。

莫非，王元台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高慕心道。

“那，父亲的意思?”王琪问道。

“皇子，该由你来抚养。”王元台愤恨道，“高家，不配出皇太后!”

什么?杨玄昭还活得好好的，什么皇太后?

王琪有些吓到了，他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不过很快，王琪就想明白了，大概是高居枕张扬，得罪了王元台，毕竟，高慕有孕后，在宫中也张扬得很，不仅不把李洛清放在眼里，也不太尊重自己这个皇贵妃了。

可是，杨玄昭还活得好好的，王元台就议论什么皇太后，着实太过分了。

“父亲，皇上龙体安康，你不要议论什么皇太后长短了!被人听去就遭了!”王琪急道。

“杨玄昭胎里不足，是有弱症的，只要能精心设计他的饮食……就能让他……”王元台道，有些词语他不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父亲!你!”王琪有些不敢相信。

王元台敢设计给杨玄昭下药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想着要杨玄昭的命!

“别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道理你都明白，一个更小的小皇帝，比杨玄昭对我更好，而且，我年龄已经大了，等不起了，王家也等不起了!”王元台也有些气道，“莫非，你还真对他有了什么感情?他一次都没有宠幸过你吧？”

王琪不做声了。

“做皇贵妃还是皇太后，我相信你心里清楚，道理你都明白。”王元台道。

见王琪还有些惊魂未定，王元台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宫去吧。”

王琪默默地点点头，起身走了。

王元台知道，王琪是聪明的，她没有与自己争吵，就是已经认同了自己，只是还需要时间去冷静罢了。

王元台也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是自己贪得无厌要害杨玄昭，而是杨玄昭借助李洛清打击老臣和高家让他明白了——不受控制的杨玄昭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杨玄昭出心就是要对付自己和王家，自己和王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自己绝不能让这个可能有一丝丝变成现实的机会，让杨玄昭死了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也能够做到。

“皇后殿下，这是拟定的外放官员的名录。”

一位阁臣拿给李洛清一叠名录，上面都是上次科考进士的名字。

文向宁拟定外放到灵运州任学政道，正五品。

温稷梁拟定外放到界州任州副御史，也是正五品。

李洛清不免问阁臣：“你有没有问过吏部尚书晓善任晓大人，不觉得现在就外放他们到地方上有些太早了吗？”

阁臣道：“晓大人说，文大人和温大人已经做翰林院直学士、内阁行走三年了，虽然资历仍旧有些勉强，这些位置适合由他们来任，不适合交给别人。”

李洛清想了想：灵运州是张家的老家，往那里放一个自己人是必要的，而界州，是杨玄明和杨玄时的封地和食邑的地方，也是妖界与塑界唯一的一个通商口岸，派个更信得过的人帮忙盯着，也合适。

“晓大人安排得挺合适，就这样拟文来看吧。”李洛清道。

李洛清看了看文向宁和温稷梁的座椅，才发现都空了，便问他们去哪儿了。

阁臣道：“今日所有翰林学士都在翰林院，他们也算在内，也去了。”

“好，那就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拟，让他们自己拟自己的外放诏书。”李洛清笑道。

“姑娘，不知您，找老奴有何要事?”宫务局总管大臣曹立不知飞絮找他干什么。

虽然曹立本质也是内侍，但是到他这个位置，也算官了，可以不称“奴”而称“臣”了。可是面对飞絮，称“臣”不合适，他在飞絮面前又不敢自称“我”，于是只好又自称“奴”了。

“我们娘娘要做几件衣服，想让你们宫务局拿最漂亮的料子来。”飞絮直截了当道。

“要不，姑娘跟老奴去选选，老奴，也不知道娘娘的喜好不是?”曹立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这种要布料的事情，居然要他亲自过来。

“也好，走吧。”飞絮直接头前走了。

曹立已经有些气了，可是到了宫务局，他更气了——飞絮居然相中了只有皇后才能用的布料。

曹立示意她，高慕还不能用这些，就连王琪都没有用过这些，飞絮竟说既然李洛清能用，那她们主子也能用，言罢，直接把布料拿走了。

曹立不敢直接阻拦，只好先去到皇后李洛清面前告状，又去到摄六宫事皇贵妃王琪面前告状。

李洛清和王琪给他的回应一模一样：柔妃有孕，皇嗣为重，你且忍忍，本后/本宫和皇贵妃/皇后殿下也且忍着呢。

“艺依，谢谢你愿意陪我来灵运州。”文向宁看着何艺依道。

“傻瓜，你到哪里，我就陪你到那里，文大官人。”何艺依笑道。

文向宁和何艺依终于一起回到了灵运州。

寒梅班在灵运州的戏园子并没有卖掉，只要重新搬进来，打扫打扫就可以了。

“这界州，官道上行人稀少，田野间不见禾苗，却有如此繁华的一条商行。”温稷梁不禁被界州的商行吸引。

“少爷，这条商行是皇商们的商行，都是朝廷白送钱给他们修建的。”随从道。

“不是说这商行是他们自己从油水里分出钱来建吗？”温稷梁奇怪了。

“只有这些皇商能向塑界买朝廷要的东西，他们随随便便多涨些价，不就相当于朝廷给他们白送钱了吗？”随从笑道。

“原来是这样……”温稷梁恍然大悟。

启朝不想让妖界人与塑界人过多往来，就只能高价养着这些皇商了。

而且仔细观察，这条商行虽然看起来十分繁华，却几乎只有搬运一件事可做，估计也就是替皇家到塑界搜罗东西的。

“怎么这么贵?”

李洛清看了看宫务局的账目，都惊呆了。

“殿下，他们说……这都是正常的价格。”

吉言结结巴巴道。

“你给我拿去年的账本来，快!”

李洛清有些生气了，吉言居然也来糊弄他。

“殿下，奴当然知道这几乎每样东西都比去年贵了一些，可奴不知道行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质问那些皇商啊。”

吉言见李洛清发怒，连忙道。

“就不该让这群皇商专管与塑界的通商，一家独大也没个掣肘!”

李洛清打心眼里也明白事情的原委，只是实在生气。

从安和六年他当上内阁首辅开始管宫务局开始，他就感觉这些东西的价格整体一直在上涨，以至于他每年看宫务局的账目，都要着急上火一番，今年也一样。

李洛清想过让民间普通商人来代替皇商，可是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

这些皇商都和贵族官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王元台和高居枕都有借柔妃的孩子扳回一局的想法，自己不能给他们制造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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