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章出场人物比较多,但只是露露脸,戏份不一定很多,后面才会逐步各自表演,各自发挥作用。
清晨,李洛清早早来到内阁,与昨日不同,这次他不是最后一个,而是第一个。
内阁里只有提前稍微打扫卫生的内侍在。
“首辅大人安。”内侍行礼。
“免礼,不知先生路过兴政殿旁,见到等候皇上早朝的大臣来了哪些?”李洛清问道。
“小的回大人的话,路过兴政殿时,只见温大人早已经在外间等着了。”内侍道。
“先生今日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先不用打扫了”李洛清道,“帮本阁去兴政殿给温大人传句话,就说本阁有事告诉他。”
“是。”内侍道。
那就该按照和杨玄昭商量好的计划行动了。
李洛清在门外等着,只见一个穿着暗紫色礼服、戴着十分朴素的发冠、一头乌发中混有几根白发,看着就十分和气是儒雅男子正微微快步地走来。
妖界甚至对官服的样式都没有明确规定,只要不是奇装异服就可以,只严格规定了不同的品级该穿的颜色,以便于一眼就能看出官员的品级。
李洛清连忙走上前迎接。
“温伯父。”李洛清连忙拱手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是下官该给大人行礼呀。”温潭镜忙道,赶紧扶住李洛清的手臂。
“温伯父这是哪儿的话,我是晚辈,父亲走后,承蒙您无数照顾,当是我先行礼。”李洛清道,“今日有几句话要告诉伯父,不好在旁人面前说,于是便失礼让人叫伯父来了。伯父请。”
李洛清将温潭镜请入内阁旁的一个小暖阁里。
“不知洛清你叫老夫来,是为何啊?”温谭镜也不拘礼了,直接开口问,“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伯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洛清的心思,确是皇上有吩咐。”李洛清道,“不知伯父可还记得先帝的敦钦皇贵妃蒋氏?”
“怎么不记得,那可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啊。”温潭镜道,“说来,也算你一位远房的表姑母吧?”
温潭镜怎么可能不记得,敦嫔生下杨玄昭不久就离奇死去,被追封为敦妃,直到杨玄昭封为太子,又被追封为敦贵妃,皇帝登基,又封一级,谥号加字,追尊为敦钦皇贵妃。
他是礼部的官员,这每一次的典礼都有他经手。如今杨玄昭和李洛清提起她,莫非……
下一刻,李洛清的话就坐实了温潭镜的猜想。
李洛清开门见山道:“皇上仁孝,欲追尊生母敦钦皇贵妃为先帝皇后,希望伯父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温潭镜有心拒绝,因为此事实在不易,但是一来李洛清如今品级比他高,二来皇帝和李洛清的姿态如此低,三来李洛清怎么说也是好友的孤子,怎么也不能拒绝得太决绝,便道:“洛清,仅凭我老头子一个礼部左侍郎,恐怕成不了事啊。”
“第一件事不忙,可以徐徐图之,比较急的是今日洛清找伯父预先要准备的第二件事情,不过伯父应该也知道。”李洛清道。
“昨日,洛清代皇上批红,有这样一份折子。”
李洛清言罢拿出一张纸,是誊抄了一遍的折子。
温潭镜拿过纸一看,眉头锁了起来。
那是自己的上司,现任礼部尚书孙大人因病请辞的折子。
“内阁票拟——准,洛清也拿给皇上看过了,皇上也同意了,洛清已经给皇上的批红盖了玉玺,这事就差皇上和朝臣在朝堂上议一议下一任礼部尚书是谁了。”李洛清道,“不过现在这道折子还没有发出去,准备过几日再发,而且,再不过半年,便是下一轮科举了。”
温潭镜略加思索,答应下来:“既如此,老夫,愿意为皇上一试。”
还有半句温潭镜没有说出来:“也愿意为自己一试”。
几日后,允准礼部尚书孙大人请辞的折子发出了。
“皇上,待会儿上朝,您不要先说要换礼部尚书的事,您可以先把礼部右侍郎马大人怒斥一番,再提新择尚书之事。”
“朕知道,虽然就是针对马侍郎,可是不能直接表示出是不让他升官才针对他。”杨玄昭道。
李洛清一边说,一边给杨玄昭整理上朝的衣冠,说罢,又给了杨玄昭一张纸,上面写了礼部右侍郎前日偷偷去皇州的青楼的事情和家里的夫人闹得鸡飞狗跳还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错,哈哈……,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平日里一副当世鸿儒的样子,竟然还有如此风流韵事,”杨玄昭看着纸上的内容,“这个老家伙,平时没少在朝上帮着王太师呛朕,朕终于有机会好好出一口气了!”
“皇上一会儿上朝的时候,一定要不露声色,不能让大臣们看出您是故意怒斥他的,更是千万千万不能笑出来啊。”李洛清有些怕杨玄昭表演失误了。
“这点放心,”杨玄昭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群道貌岸然的世家贵族,承朝他们就放浪形骸,到了我启朝还不知廉耻,还是以鸿儒为名的招牌官员,简直丢尽我启朝的颜面,如还不整治,我大启天威何在?”
言罢,目光明晰坚毅地看着李洛清。
“皇上圣明!”李洛清赞道。
李洛清正在往内阁走,就听见当班执勤的内侍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心里有些打鼓:杨玄昭训斥右侍郎,丞相必会设法解围,不知杨玄昭能不能顶住。
臣工分列七排,衣服样式虽不统一,但是同色两行必然站在一起,倒也显得十分整齐。
首排中间一人正是太师丞相王元台,穿着与所有大臣颜色都不一样的黑色礼服,礼服上满是繁复的银色图纹,一顶高高的银色发冠束着一头夹着些许银丝乌发,显示他已二百八九十余岁。若在街上,他锐利俊美的容貌必十分吸引人,就是凶了些:
李洛清的容貌是好看得生气时也让人觉得不吓人,杨玄昭的容貌是十分有青年的英气,喜是喜、怒是怒,王元台的容貌则是斜着看人一眼就让人觉得快要挨他训斥一般,微微笑时也让人感到满是高傲。
王元台首先开口道:“礼部尚书孙大人似乎因病没来上朝。”
“舅舅所言不错,”杨玄昭笑道,“孙爱卿今年已经三百七十岁有余,患喉疾六十载有余,今年他又请辞,朕便准了。孙爱卿为国为民劳碌两百余年,也该安度晚年。”
杨玄昭有些着急,怎么王元台抢先开口提起这事情了。
“皇上仁德,体恤臣下,臣等万分敬服!孙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亦为臣等之楷模。”马丕儒赞道。
杨玄昭心里迅速一喜,马丕儒这不是主动往上撞吗?
“马爱卿似对朕此举十分赞同,”杨玄昭微笑着说,“还说要以孙爱卿为楷模?”
“呃……”马丕儒显然没有料到杨玄昭会这么说,有些无措,不过他眼睛一转,很快笑答:“臣与孙大人于礼部共事四十载有余,孙大人之慧言德行,臣受教殊甚。”
“难为爱卿了……”杨玄昭笑道,“不过爱卿可知孙爱卿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亡故后,亦未有再娶,以至于皇州女子不论老幼,都对孙爱卿称赞有加。”
“呃……”马丕儒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温潭镜嘴角微微上扬,局势似乎对他十分有利啊。
王元台眉头微颦,马丕儒的荒唐事他也听说了,只是他觉得身为男子,这些风流实在不算什么,杨玄昭此时说,定是准备小题大做,拿此事大做文章了。
“爱卿额角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才三日未见,爱卿就添了新伤?”杨玄昭似乎奚落道。
“臣……”
马丕儒刚要开口。
“是被夫人打伤的吧?”杨玄昭又微笑道,“爱卿在风月之地的风流韵事,可是都传到皇宫里来了呢。”
“臣……臣……”马丕儒几近失语。
自己丢人的事情,居然被皇帝在朝堂上说出来了。
马丕儒似乎隐隐听见左右同僚正在发笑,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只是不知,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杨玄昭语气陡然转寒,“是否也是以孙爱卿为楷模?和孙爱卿学的?”
后半句,杨玄昭几乎是吼出来的。
马丕儒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连连向皇帝告罪。
从前他胆敢帮助王元台时不时呛一下杨玄昭,是因为他有贤名在外,如今声誉已毁,他不敢再反驳杨玄昭。
“皇上息怒。”王元台沉声道,“今日朝廷要议的,该是新任礼部尚书的人选,而不是马大人的家私事。”
“舅舅所言极是,”杨玄昭旋即收了怒容,转而道,“只是礼部执掌天下文教礼仪,主官应受天下士子敬仰,不可用德行有亏之人。”
“皇上所言甚是。”王元台应和道。
“马大人先起来吧。”杨玄昭严厉道。
“谢皇上,谢皇上……”马丕儒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诸位爱卿觉得,谁适合任礼部尚书呢?”杨玄昭问朝臣。
形势十分明显了,杨玄昭贬抑,王元台也不出手相助,马丕儒已经没有希望了,最合适的选择,就是温潭镜。
三三两两的,陆续有大臣说温潭镜最适合当礼部尚书,最后,王元台也说温潭镜最适合当礼部尚书。
杨玄昭顺势当廷下旨,擢升温潭镜为新任的礼部尚书。
次日,贤皇贵妃王琪回了一趟母家。
“父亲昨日,为何不帮马大人?”王琪问王元台,“他可是您在朝堂上的帮手啊。”
“这马丕儒愚蠢至极,他上司的病来得异常凶险,他也去看过,怎么也该发现点什么。”王元台道,“结果他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逛青楼,还被夫人发现,弄得鸡飞狗跳,满皇州皆知。况且他还是礼部侍郎,出如此事情,弄得为父想给他说话都无从开口!”
“这马丕儒确实是难堪大用,”王琪心下了然了,“只是这温潭镜似乎和那新首辅李洛清走得很近啊,而且,那马丕儒小心谨慎那么多年,怎么就这次被他夫人发现了呢?”
“这些为父也知道,皇上在朝堂上怒斥马丕儒而用温潭镜,背后应该也有李洛清在推波助澜……这李洛清,能得皇上如此信任多年,也定然有几分本事,我和你姑母之前阻碍他做内阁首辅,他肯定不太高兴,但他还如此年轻,我们也没有与他有过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如果有必要缓和关系……”王元台沉思道,“对我们王家也有利无害……”
“父亲和他缓和什么关系!”王琪明显有些急道。
王元台见王琪如此激动,十分奇怪:“琪儿,怎么了?多年来,你似乎一直对李洛清十分抵触。为父当年见你抵触他,便阻碍他做内阁首辅,可你迟迟不说为何讨厌他,为父也只当他可能哪里不顺你的眼,况且为父与当时分首辅关系确实不错,也想留住他,没有过多思虑。如今他已经做了内阁首辅,与他交好对王家好,你还是没有什么足够的理由让为父和他不要交好,你可是王家的女儿,要以王家为重,不能任性啊!”
王元台这般,王琪从来不敢实话实说,只说李洛清平日里总是眉眼含笑,见谁都笑,给人一种及其不老实,不能深交的感觉,李洛清的笑得看着十分吓人云云。
王元台当然不信会是这种原因,但他也只当李洛清和王琪可能在管后宫宫务上起过龃龉,王琪不满意了而已,而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嘛,就当养女小气,爱计较了一些罢了。况且自己的养女也真是一言难尽,嫁了人,结果夫家死了,给杨玄昭做妃,又不得宠爱,还和杨玄昭的心腹也合不来……
“小姐,您……”锦绣着急地看向王琪。
王琪只是摆摆手,道:“嘴巴闭严实些,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那个李洛清,真是处处给小姐找不痛快!”锦绣愤恨到。
“这是太师想与李洛清缓和,李洛清可从来没有半点要缓和的意思,”王琪冲着锦绣凄然一笑,“也是太师和太后让本宫改嫁皇上为妃,逼皇上纳了本宫,从来又关旁人什么事?啊?”
锦绣低头,不说话了。
“本宫现在只盼,处处提醒皇上顾念情分,皇上能给本宫最后一点颜面,别让本宫在后宫也过不下去。至于李洛清,本宫对他,只有嫉恨。本宫也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他。”王琪欲哭无泪,看向锦绣,“锦绣呀,只是委屈你,多年跟着本宫这个没出息的主子了。”
“小姐是皇贵妃娘娘,怎么能自己说自己没出息呢?皇上早就承诺封您为皇后的,这个承诺总是作数的。”锦绣握住王琪的手,宽慰王琪道,“只是小姐,为何一直不把李洛清跟皇上的事告诉太师,让太师收拾他们呢?”
“告诉太师又能怎么办?他能杀了李洛清?就算能,皇上就会喜欢本宫?”王琪冷笑,“估计他只会又物色年轻好看的男孩子塞给皇上吧,就像柔妃高慕一样。若让他知道本宫跟皇上之间一点也没有……本宫于他,就彻底一点用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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