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妖殊途,势不两立。
阿发一次照常外出后再回到家时发现门被人破开,那木门上的每一处法术痕迹导致的烧伤与电伤与刀伤、地上的木板木屑、透过木门上的大洞就能看得清楚被砍了很多刀才砍断木闩,都以自己无声的声音控诉今日家中遇见的罪行。
屋内空无一人。
湖面平了又皱,皱了又平,是阿发慌了。
他找不到人,一咬牙,抄小路跑到京城里。
树叶飒飒,阿发一个劲地跑啊跑,拼了命地向前,这条小路这时却长得令人绝望。
阿发跪在衙门前,求一个公道。
京城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阿发,凑上前挤挤攘攘。
衙门内侍卫见他像是见了怪物,连忙把他押住,隔壁王大婶扯开侍卫的手,骂骂咧咧说阿发是个好人押他做什么。
县令走出来,脚步格外沉重,他摆摆手示意放开阿发,随后叹了口气说,你窝藏妖怪,是死罪。
阿发被带入衙门内,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县令左看右看,又悄悄地对阿发道,但是上面有人指使放了你,你去走得远远的别出现在京城了,我就对外宣布你死了。
琉铭五年,明安二百零六年。
而人与妖之战频繁爆发,这个社会动荡不堪。
浮生大门再未打开。
月色当空,梁大将军拎着两壶酒敲响阿发家门,两人在北屋喝到兴头上,大将军让阿发耳朵凑近,压低声音说,皇后也是妖。阿发眯了眯眼,看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他想起那场大雪下姑娘的眸子里面也映着自己的模样。
阿发第一次哭了。
后来的某天皇帝在整理奏折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头也不抬便跪下来,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面的人让他抬头,阿发看见了颜师父站在皇帝边放下文书,阿发将一切道清楚,颜师父轻轻点点头。
于是他被批准去京城的狱内探望了,不过不是以阿发的身份。
阿发找到姑娘,姑娘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他从未见过她这番样子,羽毛掉落一地,眼角也溢出了血。
门被开了,是上级默认的。
阿发手都抖着开了门,姑娘艰难睁开眼睛,气若游丝问,阿发?
阿发抱起姑娘往外跑,狱外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小林子。
阿发说,没事的,找到师父一切都会没事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
姑娘抬起头,手摸着阿发的脸,说,阿发,你别跑了,我难受。
阿发一愣,把姑娘往怀里抱紧,跑得更稳了些。
姑娘皱起眉头闭上眼,声音轻极了,她说,别跑了,我最后想和你说说话。
阿发深呼一口气,停下看着姑娘,姑娘渐渐模糊,然后伴着泪水的滴下又清晰,姑娘一笑,抹去了阿发的眼泪。
她说最开始的时候,是她故意吸收了阿发体内的精魄才成人形的,后来觉得,真的是对不起阿发,所以想着对阿发好点,可是后来却成了阿发对她好了。
她说,阿发,蹲下来。
他蹲了下来,手不听使唤的抖。姑娘摸着他的脸,他看见在姑娘的眼中他那狼狈的样子。
姑娘的眼睛干净得像明镜,眉头又皱成一团,她闭上了眼,用尽全身力气朝阿发唇上吻去。
阿发最后抱着她的尸体,抑制不住地流泪。
琉铭六年,明安二百零七年。
璨殊之战爆发。
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天下分成了两个阵营。
与妖为敌,与恶为敌。
阿发找到梁大将军,梁大将军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去了与恶为敌派。
梁大将军的话是对的,阿发很有当兵的潜质。
后来某次小战役胜利时梁大将军和阿发讲,他的妻子也是妖怪,是梅妖。
战争以人妖和平的局面落下帷幕,另一场大战随即爆发。
是护国之战,大概是。
这战争最后标志是夜空天边那一抹照亮大地的流星划过,耀眼至极。
而阿发最后时刻,刺杀了明安君主,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之中,窗外似白昼,撒下一片洁白。
似当年的雪。
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姑娘的最后一句话:
“最喜欢你了,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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