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夜红焰聚灯穗,青绫无力隐烛光。
木簪花佩难入眠,鬓发湿,春带雨,一宵颠倒相思醉。
“殿下...”
林晚将锦被中脱力的许幽轻抱起,青绫做的帷帐向两边散开,林晚在怀中人覆着薄汗的鬓角旁落下一吻,柔声:
“我抱你去沐浴。”
许幽微微张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软糯:
“...子瑾,一起。”
林晚知他是累极了,便抱着他入了水。
水汽氤氲间,许幽靠着林晚的肩,面色被蒸得粉红,眼角处的红痕也愈发鲜艳。
朦胧中,许国的小殿下睡眼半垂,向上微卷的睫毛上挂着滴欲坠不坠的泪滴。
梨花一枝春带雨。
形容此时的许幽,再合适不过。
“好累...”
许幽嘟囔一句。
接着头顶便传来了一阵闷声轻笑。
林晚伸手轻轻按压着许幽的腰,问道:
“殿下,还有什么不适吗?”
待腰身彻底放松,许幽转头蹭了蹭林晚胸口,有气无力道:
“子瑾,为什么我的修为,会不降反升?”
“师父说,封印若是提前解开,修为会去大半。”
言罢,将粘在锁骨处的银发扒下一缕,举到林晚眼前:
“你看,它还是白的。”
林晚接过他手中银发,不经意看了眼他锁骨上的红痕,空出手按住他略红的唇瓣,唇角勾出一个弧度:
“傻瓜,因为双修啊...”
许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言语间染上了撒娇的意味:
“子瑾...抱我。”
林晚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抱起他走向青绫帷帐。
待俩人穿上睡袍后,林晚轻拍许幽后背,哄道:
“殿下,睡吧。”
刹那间烛光尽灭,唯留一支轻柔的小调飘荡在林晚的戒中空间。
戒中空间时间与外界不同,可由它的主人随意操控。
虽早已过去一晚,村内却好似只过去了一个时辰。
待许幽睡足,村内仍是明月高悬。
“累不累?”
林晚将许幽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怜惜般抚上他因熟睡涨红的脸蛋。
许幽眼中带着初醒的懵懂,缓缓眨了眼后推倒林晚,趴在他的身上含糊不清地问道:
“...子瑾,什么时辰了?”
林晚一边伸手搭在许幽腰间,帮他揉腰,一边分出一缕灵识探出戎外。
片刻,低声道:
“丑时了,殿下再睡会儿。”
许幽却撑起身,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后,跨坐在林晚的肚子上。
许幽身形匀称,加上矮林晚半个头,本身并不重,林晚就由着他胡闹。
见状,许幽便伸出两只骨结清瘦的手,掐住林晚腮边仅剩的肉。
“殿画...”殿下...
“嗯?”
许幽看着他,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一扫阴郁,此刻看上去才像个十八岁的年轻公子。
林晚心神被摇曳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剧烈咳嗽。
许幽忙从他身上下来,将他扶起帮他顺气。
“子瑾!”
“你怎么样?!”
“是不是昨天中午,你受伤了?”
林晚平息下来,安抚地拍了下许幽的手。
“殿下放心,我没事。”
许幽垂下头,将半张脸藏在碎发里。
“对不起。”
林晚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忙把他揽进怀里。
“这件事不是殿下的错。”
“殿下,你对我,从来都不用说‘对不起’三个字,无论你做了什么。”
许幽心弦一颤。
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信任,就是待他如亲子的师父,也不可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许幽心中涌出不安,想起了他幽暗孤寂的童年。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神魂半残,每日打坐疗伤的师父。
他曾把师父当成他真正的父亲,用稚嫩的小手,在师父得空时,用新领悟的术法逗师父开心。
可总无济于事。
师父虽不说,但小小的许幽却知道,师父从没真正开心过。
师父笑完,总会露出一个小许幽看不懂的眼神。
大人似乎总有烧不完的精力用来忧愁。
哪怕是后来许幽重新拥有了亲情,那种自幼年起便孤独无助的情绪,也会在许幽一个人时溢出骨髓,将他淹没。
无声无息,却足够盖住他已经拥有的喜悦。
闭关的山洞真的很黑,他很害怕。
可此时,他似乎可以拥有正常人的情绪了。
也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他用了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幽开始颤抖,他害怕答案。
若林晚的回答半分有异,他也不知道此刻,该不该放手。
又或许说,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喜欢林晚。
不该与他接吻。
不该与他结诺。
不该与他在一起。
自己不喜欢患得患失。
可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小自己便追求完美,若没有十分的把握到手,决不会再看任何东西一眼。
不要患得患失,不要患得患失,不要...
“殿下!”
“殿下!”
“琼珂!!”
林晚一声声喊着,不断拭去许幽眼角的泪,可许幽的泪却像决堤,大滴大滴砸在衣襟上,叫林晚心底发疼。
“子瑾,我不喜欢患得患失...”
许幽忽然回过神来,冷静非常,盯着林晚:
“为什么会喜欢我?”
林晚冲他一笑:
“一年前,我与殿下见过一面。那时的我还不是风光无限的林国太子,只是一个,被父亲遗弃在冷宫的嫡系三皇子。”
“天生魔骨,一身煞气。”
“...父皇厌恶我。”
林晚执起许幽的手,落下一吻。
“在一次师父给我的任务中,我遇见了你。”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要你。”
“殿下不记得了,你当时就站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虽然隔着人群,但我还是看见了。”
“你微微笑着,即使不与我说话,我也觉得单单为了这个,我就足足等了十七年。”
“及冠才能为自己取表字,我却不这么觉得。”
“我不希望殿下称呼我‘林晚’那不是我,林晚是光芒万丈的林国太子,而‘子瑾’只是殿下的爱人。”
林晚说完,垂眼看向许幽嘴唇。
“殿下,我想吻你。”
不待许幽回过神来,林晚便侧头咬住了他的下唇。
许幽吃痛,张开嘴,便被吻软了腰。
“...子瑾...”
“我在。”
但吻到一半,林晚却突然放开了他,侧头喘气。
“...殿下,乖一点,你昨天没休息好。”
许幽却满不在乎,借着巧劲翻身将林晚压在身下,伸手便址开睡袍,露出脆弱的肩颈,眼角红痕处挂了几颗泪珠。
俯身在林晚耳边呵气如兰:
“...相公,你要不要我...”
……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许幽在锦堆中红着脸,像极了朵娇艳欲滴的花。
“…永远,别离开我…”
“君既许我,情深永寿。”
殿下是最好的人,也应该与最好的人相配。
子瑾不敢自傲,却觉得:
“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有人爱你,能胜过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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