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来裴大人府上已有月余,于我而言不过是粗布换锦绣而已,原本以为我很快就能得偿所愿,可裴无言接我回府后却没有宠幸于我,相反的,他关起院门只叫府中乐师每日吹拉弹唱与我伴舞,他自己却不见踪影,这为官之人的心思当真难以捉摸,那日言辞恳切打动我心,转眼就变了脸色。
我每日舞啊、跳啊、盼啊,比裴无言先来的却是坊间的流言,直道裴无言近日流连花丛,放着府中的一妻二妾不要,偏喜欢那秦楼楚馆的妓子,前些时候才花重金赎了一舞姬,整日沉迷温柔乡好不快活,又言那舞姬色艺双绝,直勾了裴郎的魂去。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连裴无言人都没见到,如何勾他的魂?”我心中暗自无语。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联想近日种种,这裴无言怕不是故意伪造沉迷女色的假象来迷惑他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不是在朝中如日中天?怎地还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难道他又在织什么罗网,而我是网中一子?
就在我埋首窗台苦闷烦恼之际,一只麻雀停在我的窗沿,与普通麻雀不同的是它正额间有一点白,这麻雀丝毫不怕人,它跳到我身边。轻啄了两下我的手指。
“唉,终究还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刻了,虽然知道躲不过去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一想到我即将去面对那个冷面修罗,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我着一夜行衣轻松翻出了裴府,脚尖点地,几个腾挪就越出了好几个街区,一个胡同口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着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辨不清样貌。
“姑娘来了,请上车”车夫头都没抬只掀帘示意我上车,我一个闪身便转进了车厢。
马车七拐八拐,行进了好一会儿停在一个院门前。
我走到写着“寒舍”二字的房间,推门而入,只见正房的茶几上坐了个青色的人影正在抚琴弄弦,琴声自他指尖溢出清脆冷冽,回味悠长。
我只得站在房中耐着性子待他曲毕。
“许姑娘如今攀上高枝,还能亲自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青衣男子开口便是来者不善,我抬眸望他,只见他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玉簪系着,剑眉入鬓斜吊丹凤,一副随性洒脱的形容。
“先生这捻酸话语,莫不是吃醋了?”我歪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调侃他。
“我若真是吃醋,你待如何?”他对我的调笑毫无反应,反而语带暧昧地回了我这句。
“我……”我犹豫片刻,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抬手抱拳:“请先生指教。”
他看我一眼,“裴无言能从草芥之位到身居庙堂,他的手段和城府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我试探调查他多年终是寻不得一丝错处,今日计划虽侥幸成功,但依他近日作为来看,他对你始终没有放下戒心,所以这毒得下,但是得下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起身走回案几,打开古琴旁边的一个木盒拿出一粒润白的药丸,“此药名唤蚀骨丸,无色无味,服用之人不会中毒却会将毒传给亲密之人。”
我盯着那药丸,莹白透亮,烛光照在上面微泛橘色,却是心下凄然,要裴无言中毒我就得和他有肌肤之亲,先生竟对此丝毫不在意吗?
似是看出了我的苦涩,青衣男子俯身上前摸着我的头顶道:“情深蚀骨,无处不消魂,若你不愿我定不勉强。”
我抬头望着他,他的脸上尽是怜惜心疼之意,“先生还是在乎我的,有这份在乎便好。”我强做镇定按捺下心中的酸涩,为报家仇可舍身殒命,区区贞洁又有何妨?一咬牙关,我一把抢过蚀骨丸吞下。
决绝而语:“我与先生有盟约在先,说好共存亡,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何况仅是此事。”语罢,青衣男子面露赞许之意:“先生我铭感五内,你我所谋不日将成。”
听着他的话语我想到这些年的尽心筹划,苦学轻功六年,忍辱负重,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的,我所谋求的不过是当朝尚书令裴无言一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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