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山,顾南棠吃完晚饭后去后院将药材收好,在海棠树下捣鼓药材,夜幕渐渐降临,男子走到她的身边默默为她添上灯,看着女子认真做药的侧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形容她最为不过。夜渐深,风吹起满地海棠花瓣,顾南棠挖出埋于树下的酒,到了一小杯在杯中。
竹笛声像屋内香炉燃起的青烟,悠长缠绵,思念含蓄想藏却藏不住。她抬眸看见倚着后院门的藏青色锦服男子,月色之下,他的面具给他增上了一丝道不明的清冷与神秘。曲罢,月亮周围的浮云散去,月色越显皎洁。
“你,想家了?”顾南棠顺势将酒递给他。
“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自己家在何处,只是看到月色,想到自己孤家寡人,便也像在外游子徒增感伤罢了”他接住酒,细品后又道:“此酒清雅柔和,是海棠果所酿?”
“嗯,此酒为海棠果所酿。”
她又想起了那个总是牵着她的手,跟她说等她长大定会亲自为她酿上海棠酒的恬淡女子。小时候,阿娘常说南方有海棠,三,四月开花,八月结果,其果可酿酒,阿舅与她说,阿娘是女儿时每年都会于海棠树下埋下一坛酒,也许阿娘也一直想回家吧。
顾南棠饮完杯子酒对拿着酒坛站着的男子道:“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她整理衣袖,走进竹屋。男子将酒一饮而尽看着顾南棠孤寂单薄的身影,从未有过的心疼滑过心间。
翌日,寒月宫宫内,安维瑾睁开眼,无言正端药进来“主子,你醒了?这药还是真有效。”
无言将药端给安维瑾,安维瑾喝完药,总觉得昨日她来过,他盯着无言道:“无言,南棠昨日是不是有来过?”
“南棠姑娘,已经离开许久,我们也没找到过她,属下怎么可能见到她,可能是您太思念她了,兴许是在梦里看到了她了”无言拿过他手中的药碗,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怀疑的眼神。
安维瑾感觉口中药味竟比往日苦,喃喃道:“对啊,怎么可能还会相见呢?”
竹林内,顾南棠拿起药箱准备出门。“姑娘是要出门问诊吗?”男子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顾南棠点了点头,带好面纱问到:“你若在此处无聊,可要与我一同前去?”男子拿过药箱,对她笑着点头。
她轻车熟路地走出竹林,走到一个破旧的小村落,一群孩子在村外嬉戏,你追我赶,其中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顾南棠大声喜悦地喊道:“南棠姐姐!”孩子们纷纷停下玩闹,聚集到顾南棠身边,一口一个南棠姐姐地喊着。
顾南棠抚摸孩子们的头,对着那个最早发现她的孩子温声说到:“文文,奶奶最近怎么样呀?”
“南棠姐姐,奶奶最近很好,前几天还在问我南棠姐姐什么时候来呢?”文文乖巧地看着她。
顾南棠牵着小孩子们走进了村子,到了村里,文文问:“姐姐,那个大哥哥是谁啊?感觉好漂亮的样子。是不是比维瑾哥哥还要好看?”
“文文,你给我过来。”一个老人家抓着文文的小手,把文文拖到一边训斥道:“文文,文文你皮痒了是吧,都跟你说过不要提到维瑾哥哥了。”
“奶奶,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吓到孩子了。”顾南棠走向文文,拿出一包点心给文文,让他拿去分给周围小朋友。
文文奶奶请顾南棠到家里坐,小屋破旧但却显得很温馨,屋前的小狗看到顾南棠直摇尾巴,小鸡小鸭在院子里乱跑,顾南棠给文文奶奶把完脉后说到:“奶奶,你最近身体很不错,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我先去给其他人诊脉,中午就不留这里吃饭了。”
“姑娘,稍等,最近我养的这些小鸡都长大了,等我拿几只给你。您为我们村付出了这么多,我们这小农村也没什么的,您不要再拒绝了这一点心意了”文文奶奶起身就去院子里挑了一只最肥的小鸡,并处理好交给顾南棠。顾南棠接过老人家的心意,示意身后男子将钱放在茶杯下,道别后就离开了。
“你叫南棠?”男子问道。顾南棠轻轻地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前往下一家,男子见到她一整天在村中问诊,忙来忙去,却不收分文,又看着自己手中满满的食材,鸡鸭,和各种菜一样不缺,可见南棠与这里的人很熟,这里的人也十分尊重她。
已而夕阳落山,人影散漫,“南棠姑娘,这么晚了,留下来吃顿饭吧?”一位大娘挽着她的手希望她留下。
“李大娘,南棠院内还有药材要收,就不留下了”顾南棠抱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小兔崽子,你现在才回来,你南棠姐姐要走了,给姐姐道个别。”李大娘拉着一个满身泥巴的小男孩。
“南棠姐姐,你这就要回去了呀?”小男孩把泥巴往身上蹭了蹭。
顾南棠笑道:“是呀,今天我有事,要回去了,你要听你娘的话呀。”
小男孩点了点头就跑到院子里去了,李大娘目送顾南棠离开后,关上了大门,跟自己相公讨论:“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是谁,根据我多年的看人经验,我看他虽穿粗布麻衣,那股子贵气却遮盖不住,希望南棠姑娘这回不要再被伤了哦。”
回到竹林,男子看着在院子忙碌的顾南棠问道:“南棠姑娘,你问诊不收诊费吗?”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穷苦人家,诊费太贵了,他们支付不起,我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老弱病残更多,男的去从军,女子自己在家长带孩子,守着自己的几亩地,因此地偏僻,没有大夫,生病就忍着,要么自己痊愈,要么忍不住了人就没了,但也幸得此地偏僻,无人管辖,这个村子可以免去赋税劳役,这样一来,人人也算可得安居”顾南棠回复。
“你今日笑容比,往日多”男子说罢,就去厨房做菜。他不敢再看顾南棠,因为他已感受到自己内心发生里些许的难以抑制的变化。
数月之后,夜半之时,竹窗前端坐的男子点燃油灯,几次欲提笔又落下,看着桌旁的一堆废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在七天前就已经想起自己是谁,家在何处了,但是就是不舍这里的宁静,不舍这个恬静善良的姑娘,眼看东方太阳升起,他快速写下几个字,便离开了。
兴许是习惯了这几月他的陪伴,她对着隔壁的房间喊道:“公子可要随我一同去村庄。”
喊了几声没人回复,她以为是他病情反复,开门进去时却发现,床上已无一人,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玉佩:南棠姑娘,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这几个月叨扰姑娘了,感谢这几个月姑娘对我的照顾,在下有事便先告辞了,若有事可以到清风派找我,只需拿着这个玉佩就可寻到我。
顾南棠将纸叠好,把玉佩压在纸上面,关好门窗,便独自出门去村庄问诊了,
“南棠姐姐,你又来了,今天怎么没有见到那个大哥哥呀?”文文天真地问道,顾南棠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瓜说:“那个大哥哥是姐姐的病人,当然病好了就要离开了。”接着像往常一样问诊,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今日村民她送的东西都拒绝了,孑然一身回到竹林,顾南棠吃着自己做的饭,突然觉得难以下咽,嘲笑自己娇养了几个月,便娇气了许多。
坐等海棠花落,竹林深处有人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