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模样生得极好,自小我便从旁人的口中知晓,我的爹娘常说我是个有福的,却未曾料到我那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容貌成了家里的祸源。
我的母国为陈国,是个小国,也是个弱国,若不是靠着埋藏在深山中的矿藏维持国内生计,只怕早已变成他国开疆扩土的牺牲品。
矿藏虽多,国民却无法掌握开矿要术,只能通过偶然的天灾和稀少的矿工开采才能得到少数矿石,数量少得可怜,用当时邻国说书人的话来说便是打家劫舍的一伙劫匪来了也看不上这零星的几个子儿。
阿娘说,小国也有小国的好处,至少我们一家人守着爹爹小得可怜的官帽也能快活过一辈子。
但阿娘忘了,小国易倒,待到齐国兵至城门下,阿娘才从漫天的硝烟中回过神来。
我牵着胞弟的小掌心,陪阿娘站在家门口等着爹爹下朝归家,等着等着,没等来爹爹抱着桃酥的身影,倒是等来了一符黄布。
来人捧着那张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黄布,神色异常恭敬。
我知道的,那是圣旨,里头的话便是圣谕,常人无法逆转。
我和阿弟顺从地跪在阿娘身后,只看见阿娘颤颤巍巍地接过,眼中泛着泪光依旧撑着笑意,有礼数地把那位大人送出了门。
我只是默了默,轻轻抚着阿娘正在抽泣的身子,便接过了她手里的那道圣旨。
握在手里轻轻的,明明没什么重量,偏偏让阿娘弯了背脊。
阿娘说,齐国要使人去和亲,皇帝不舍得他那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便把目光投向了朝中臣子的家宅。
站在朝中最末的爹爹如此就成了众矢之的,因着爹爹的官帽,也因着我的容貌。
往日出游,世家女子或多或少、或善或恶的谈论过我,久而久之,便传了我样貌倾城的噱头,也许正是这般,这等事落在了我身上。
接下这一旨意前,家里正在为我议亲,议的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顾生,未等两家定下,就先等来了这一事。
即便我有心也无力扭转,爹爹仍困在宫中不曾露面,后来我才知晓,爹爹为了让皇帝收回成命,跪在大殿殿门磕头乞求,听那时值守的宫人说,爹爹的额间染满了鲜血,混着肮脏的尘泥,糊在他的面门上,让人瞧了也觉痛楚。
安抚好阿娘和阿弟后,我便抱着那符能要我一家性命的圣旨,坐上了外头等待已久的轿辇。
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家门,我竟觉得有些心慌,是以看见爹爹时,我望着他惨不忍睹的面门不知所措,鼻尖不住泛酸。
他却傻呵呵地扶着额头,嘴里还不忘安慰我,莫怕,爹爹在呢。
我熟知爹娘的性子,即便是豁出性命,只要能消了这道圣旨,他们也是使得的。
可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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