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在十几年后真的都回到了原点,马车,黑夜,春寒,只是他离远处耸立的都尉府,还有那个玄色长袍长身玉立的男子越来越远。
那一夜,他伸手抚摸自己面具上的纹回,告诉自己,这一夜,你不是云公子,你只是栾云平。一声“云卿”,从此开始了纠葛。
行了一夜,马车继续往前走,忽然停下。九龙下车去查看,说小路被封了,官道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栾云平:走官道。
云平闭目缓缓靠在车壁上,微笑,那种感觉,好像是胃痛么?天放亮了,高峰的迷药也该失去药效了,那么不让走小路是他的意思么?
你派人封住了小路,是觉得我身子不好,受不得颠簸吧。
我现在觉得,够了,真的。
烟花三月下扬州。等我到了扬州时,大抵便是三月了吧?我自己去看看这胜景。
直到太阳西沉,感觉像是马上要出长安了,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云平顾不上其他,匆匆起身就要下车。
九龙过来扶住云平,看着他躬身撩开帘子,急切地往身后望过去。
乍看上去,他的身影很模糊,马停下来,开始看的清晰。他坐在马背上,穿着黑色的长袍,带着斗笠,黑纱遮盖住他的脸,平静的和云平对视,虽然相隔不远,可是中间就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云平想,从此以后,自己大概再也听不到谁唤自己云卿了吧?
他策马过来,不说一句话,只是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九龙,重新打马回去。九龙看了看,高峰没有动手带云公子回去的意思,那么,是要赶紧动身么?
云平从九龙手里接过包裹,暖暖的一团,是几个他用惯的手炉,里面还幽幽地散发出松木的清香。抱在怀里,这几日还是要冷的,自己的手脚总是冰凉的。
云平摇头轻叹,高峰还是要亲眼看着自己走,他这执拗的脾气,谁也比不过。
停了一会儿,终究是要走,九龙跪地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重新上了车。云平独自一人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就像一棵在风中飘摇的羽毛。把手炉拿出来,香料略微放得重了,香味太厚,熏得人想流泪。眼泪无声无息,掉在掌心的手炉上,轻微的一声响,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留下一个水印,很快就不见了。
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飘渺缠绵一种情。当时留恋曾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卿。
就算,我自此飘零天涯,也是感谢你的。
因为,这就是爱情。
天长地久,天荒地老,本来就是骗人的把戏,不是么?
高峰看着马车渐渐走远,终于策马回城。走得很慢很慢,夕阳从背后投影,一步一步像踩着自己的影子。
这种感觉好奇怪。
长安,参差十万人家的长安,热闹非凡的长安,从今天起,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长安再也没有那双画笔轻动就能花伤鹤唳的手,再也没有那个一笑风光霁月万物失色的人。
再也没有云公子。
那么,自己是没有什么牵挂了吧,是不是,不需要再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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