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前几天墨茗仪没有再去找徐姚,不仅是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更是因为这几日她实在是太忙了,忙到脱不开身,忙到无暇去看姚妃。
事情的起因是前线的徐颂送信回来说,魏国和夏国的军队不知为何,不似之前所诉,看着情况,不像是联盟。
因为从始至终进攻的只有魏国,而夏国迟迟不肯进攻,守着城池不动,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徐颂怕夏国在和他们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墨茗仪一脸烦躁,她知道,这是一场拖延战,像是谁比谁能熬。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揉了揉太阳穴, 眉目有连日操劳的疲惫。
最后她思考半天才写信让徐颂先把魏国解决了就行,先别管夏国 总之小心为上。等稳定下来,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并且限时两个月。
两个月,也不知道徐颂有没有把握。
墨茗仪出巡前最后一次见到徐姚的时候是在出巡那天早上。
虽是秋天但天气依然有些闷热,所以早上出宫是最好的时间,天色蒙蒙亮,天幕上还留着一弯浅浅残月,谢离提前几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天也不知道徐姚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主动来送墨茗仪,
明明马上就要走了,徐姚却抓住最后的一炷香时间在皇宫门口找到了墨茗仪。
皇宫门口,墨茗仪打扮得格外低调,一袭高领朱色红衣显得稳重许多,腰间是她最喜欢的宝剑长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桃花眼中有掩不住的疲惫。
而徐姚却截然不同,她一袭白衣,白色玉簪,白色腰带,白色锦袍,也很低调。
额…看起来不像是送行的,倒像是送葬的。
气氛有些微妙。
墨茗仪看到徐姚的时候明显怔了下,眸光闪了闪,喜上眉梢心神一荡,就连这几天因为魏国和夏国不愉的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她按捺着激动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出几分温柔,面露喜色,努力组织了一下语音,淡淡道:“姚妃怎么来了?”
徐姚只知道自己想来送一下人罢了,哪里知道墨茗仪想了这么多,她往后面挪了一步,恭恭敬敬行了礼,犹豫了一下,说出墨茗仪做梦都想听她说的几个字:“出巡小心,早些回宫。”
说完,徐姚便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下来,就这八个字徐姚都酝酿了好久,她不知道怎么去开口。
墨茗仪走时眸子里染上淡淡思念,她知道自己会有好几日见不到徐姚了。
徐姚最后说的那八个字简直就是立竿见影,让原本心情不怎么愉悦的墨茗仪瞬间好了起来。分别时眉宇间微微流露出不舍之意,就连出巡路上她也一直想着徐姚。
这一路上护送的人不多,只有二十个近侍。墨茗仪本身就会些武功,那二十个近侍只是象征一下她身为一国之主的权威罢了。
仿佛专门和徐姚作对,路上偏偏要出点问题。走到一处密林里,近侍却停下来脚步。
墨茗仪坐在马车中,原本外面车轮辘辘,不停往前滚动,但突然没了动静,她便掀开珠帘,探出头,微微蹙眉,薄唇微张:“怎么回事?”
早霞映得整个天空一片炫丽,云雾之中霞光漫天,整个林子也发出似有似无的橙光。
风吹过,卷起漫天落叶。
离她最近的是谢离,她侧耳一听皱了眉头回应:“国主小心,有人。“
话音刚落,林子里立马出来了一群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以将墨茗仪为中心,将墨茗仪一行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个个都身穿黑衣劲装,一看就来者不善。
被刺杀对墨茗仪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了。王宫里守卫森严,行刺不易,难得出来一趟,遇见刺客简直太正常了。
墨茗仪按兵不动,微微颔首,她相信自己带的这些近侍能处理好这些送死的小喽啰。
可看到群人里为首的男人时,墨茗仪神色微变,眼里似乎有了波澜。
那也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发束黑玉冠,长黑发直直垂下,戴着黄金假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墨茗仪现在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表情逐渐凝固变得僵硬,牙齿有了碰撞的趋势。久久不能恢复自然:“是你!”
墨茗仪说着句话的时候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这黑衣男子触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弦。可以说,除了雷舒琪,眼前的黑衣男子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了。
如果不是他,墨云池就不会葬身云之巅。
如果不是他,或许墨云池还能一直陪着她。
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涌入脑海里,三年前,墨茗仪和墨云池因为有要务在身,两人一同前往西城,却在云之巅受到了黑衣男子的埋伏。
虽然墨茗仪和墨云池武功极高身手矫健敏捷,但寡不敌众,墨茗仪身受重伤,穷途末路之时,黑衣男子却偷袭了墨茗仪。
眼见着银剑即要刺入墨茗仪的身体,却被墨云池挡了下来,银剑刺入了墨云池的身体,黑衣男子迅速抽剑,血雨喷出,洒溅了墨茗仪一身,然后被黑衣男子一脚踹进了云之巅。
这一变故来得那样突然,墨茗仪愣在原地,而黑衣男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中途收了手,带着余下的手下离开了,只留了墨茗仪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不见底的云之巅。
那个传说中只进不出的云之巅。
那个绝无生还可能的云之巅。
墨茗仪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心一颤。相隔三年,再一次见到黑衣男子,墨茗仪被深深的不甘与怨恨冲昏了头脑,现在她对他只有恨意,巴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黑衣男子面色冷峻,手持银剑放肆大笑几声说道:“狗皇帝切勿多言,今天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今**难逃一死!必定插翅难飞!”
说完,黑衣男子身形蓦然飞起,银剑直冲墨茗仪的步撵,开始近身作战。谢离做为贴身侍女,自然得挡在墨茗仪前面接下黑衣男子这一攻击。
“呲呲呲……”刀锋凌厉,呼呼作响,掀起阵阵狂风,令人心胆俱寒。
兵戈交击之声展开了两方的战争,黑衣人和护卫厮杀在一起,墨茗仪趁这点时间立马从马车里出来加入了战争里。
以黑衣男子为伍的大约有七十多人,而墨茗仪事先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只带了二十个近侍,加上谢离和她自己,她们只有二十二人。
双拳难敌四手,墨茗仪渐渐体力不支,动作慢了下来,但谢离动作依旧敏捷,剑身满是鲜血,她仿佛杀红了眼,一路上斩杀了不少人。
墨茗仪身手灵活又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动作又快又狠。她喘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背后有刀剑相撞“砰”的声音,立马回头,刚好看到谢离和黑衣男子的对峙。
谢离冷笑一声道:“堂堂七尺男儿,竟也搞偷袭?可真是给陈国丢脸!”
闻言,黑衣男子怒目而视:“你怎会知道我是陈国的?!”
“废话!你用着陈国的武器,一般人能用吗?墨国就三把!你又不是墨国的!”谢离说完冷吸一口气。
黑衣男子立马看了一眼手中的剑,的确是陈国的,包括他手下所用的剑,都是陈国的。
“你到底是谁?!”说话的是墨茗仪,她差点被黑衣男子偷袭,如今对他的恨意更上一层楼了。
“我是陈国太子陈霖!”那人冷哼一声道,薄唇微扬,眼睛微眯,瞳孔紧锁。
一语一出,三年,墨茗仪终于知道杀害墨云池真凶的名字了。
陈霖!
十几年前墨国闹旱灾,先国主墨湘林为了救国民于水火之中选择了安保自己牺牲他人。她为了扩大领土攻打了陈国,使得手工大国成了亡国,而眼前的黑衣男子是昔日的陈国太子陈霖。
先回神的是谢离,她不以为意地说:“什么陈国?现在是亡国!”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陈霖的痛处,他看向谢离咬牙切齿地说:“你特么再说一遍!”
“亡国太子,有什么不对吗?”墨茗仪卡了一句话进去,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果然,陈霖被激怒了,他全身散发着寒气,手持陈国银剑向墨茗仪刺去。
墨茗仪看见迎面而来凌厉的剑锋欺进,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全神戒备,不敢放松
只见刀光剑影,两剑碰撞,她接下了陈霖这一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掌拍在他的心窝处。
陈霖虽然有几分能耐,但墨茗仪那一掌几乎是用了全力,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定身形,一口腥甜涌上来,当即一口鲜血吐了出,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而墨茗仪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她刚刚太过大意,不小心被陈霖的剑划破了右手臂,顿时手臂涓涓往外冒血,伴随着一丝疼痛,但墨茗仪穿的是红色衣服所以看不出眼色。
墨茗仪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发动攻击,动作又快又狠,勉强和陈霖打了个平手。
等她有机会喘了一口气的时候,墨茗仪才发现自己出巡所带的二十名近侍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些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侍卫,如今却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满地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大地。
她微微皱眉,谢离也发现情况不妙,她立马走到马车前用剑劈开了马与车连接的绳索。
谢离当机立断骑上马到墨茗仪身前,向墨茗仪伸出一只手说:“快上来!”
墨茗仪看了一眼,见谢离这样有些惊讶,但除了先跑为妙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她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一手搭上谢离的手心,借着马上人的力道,翻身坐到了谢离身前。一下就跃到了黑马上离开了树林。
谢离一条胳膊将墨茗仪揽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持缰:“驾!”
谢离一手搂住墨茗仪,一手扬鞭纵马,纵马飞驰离去,淡定如天神临世。
黑马不负众望,驮着墨茗仪和谢离飞奔离开了现场,潇洒地绝尘而去。
马蹄扬起地面的落叶,蹄声似如奔雷,衣袍在烈风中呼呼作响,立马隔开了她们与陈霖的距离。
陈霖原本是想追上去的,可双脚难抵四足,这马跑起来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他追了几步就放弃了,但他心里还是不甘,紧攥着拳,努力压抑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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