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殿下

霍弑“醒了？”

君御自昏沉中醒来，热化作成湿汗，潋滟的桃花眼里转着些餍。霍弑端了药坐近，君御看明了意思。

霍弑是要亲自给他喂药。

君御：“我自己有手。”

君御刚准备撑手坐起身，起伏时腰间一阵刺痛。他只能顿了片刻强忍痛意坚持坐了起来。

霍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觉得有意思。他就是想逗弄面前这个人

霍弑“逞强可不是个好习惯，都成这副模样了，还倔？”

君御闻言不置可否，他垂眸望着身上金丝勾玟的里衣，蹙起了眉。

霍弑就爱他蹙眉的模样，君御眉眼秾丽，不笑时透着股子清高的文人风骨，但微微上挑的眼尾却还是勾人。尤其蹙眉时，像是玉兰花攀生在了温池里，隔着层湿薄的雾，平添了几分慻。

君御：“我自己可以。”

君御不愿再多纠缠，他嗓子还哑着，现下心烦的很，若是换了别人他好歹还能忍上一忍。可这人是霍弑，他如何都不想多说。

霍弑全当做耳旁风，他本来也是个没耐心的性子，这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跟他作对了，左右就这些个玩闹的小脾气。他才把人弄晕了去，心情好着，倒也不像往常那么在意君御的态度。只他还是强硬的，干脆就捏住了人的下巴自饮一口渡了过去。

君御：“咳…咳…！”

玉兰被雨水打了个措手不及，连枝叶也在发颤。末了，霍弑轻笑出声，若无其事的放了碗。

霍弑“怪了，这药怎么没效果，左相还是咳的厉害。”

君御抬指掩唇，面色不愉冷意更盛。他被霍弑囚了近一年，对外他仍是天启国相，霍弑留了他的名号，却将他囚在后宫，如同妃嫔般侍奉。

他从未觉得霍弑是君主，哪怕如今霍弑坐上了帝位。但一个弑主求己荣的谋逆之臣，君御打心底里厌恶

何况…

君御阖着眸子，觉得恶心。

霍弑“左相这么厌恶帝王的宠幸？”

霍弑当然知道君御恶心他，可那又怎么样？君御再厌恶他，再怎么不甘。还不是要在他爪牙之下婉转承欢？

霍弑“罢了，你也是受得少了，你现在病着朕勉为其难不折腾你，等你好了些，再好受着雷霆雨露。”

君御骤然睁了眼，他眼尾的嫣色还未散，眸光却是冷的。于是寒光染上旖旎，桃瓣慻了蕊心。

君御：“…滚。”

霍弑望了许久，终还是笑了。

霍弑“君相成日里不是叫朕滚，就是骂朕畜牲的，兴致来了就说个混账，绕来绕去就是这么几个词…”

霍弑轻叹一声，垂眸故作心伤。君御瞥了一眼，没说话。正欲说些什么时霍弑开口一句又让他哑口无言。

霍弑“不过也无伤大雅，君相喜欢，就多骂些，骂的越狠越好…这样……”

野兽露了爪牙，压着玉兰的枝叶极尽狎旎。

霍弑“算是个乐趣儿。这雨露，得打得人不过气来…才称得趣儿，嗯？”

君御恼羞成怒，侧身一动腰间就是一阵刺痛，随即蔓延全身。薄色的里衫隐约透着鲜红的鸢尾刺纹，君御平着息，收了势。

霍弑温柔的揉了揉鸢尾，指尖温热，打着圈从后挑着玉兰的花蕊，君御面色不变，吐息却乱了。好在霍弑只是逗他，一会儿便消停收了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起身拂袖理容。

霍弑“好好休息，都这般了，想来是很不舒适？”

君御面色平淡，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霍弑也不在意，给人放了纱幔缓声道。

霍弑“听说那小奴给你写了首诗词？”

君御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霍弑淡声道。

霍弑“是首好词，朕重重赏了他，想必黄泉路上，他的词更受喜爱。”

君御抿唇不语，片刻问了句。

君御：“你为何要杀一个无辜之人。”

霍弑理所当然道。

霍弑“因为他惹了你的喜，朕觉得不快，一个低贱的婢子，杀了就杀了，有何不可？”

君御收指成拳，面上不动声色心下缓了气，好…霍弑没有察觉到其他东西，这不免是件好事…他昏睡了近两日，天启国庆之时将近，到时城门大开守备最是松懈之时，殿下便能入京…

国庆之时城门大开五日，足够殿下了…只要这次成了。殿下便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皇族……

君御：“弑杀成性，你迟早自尝苦果。”

霍弑不以为然。

潘贵：“陛下，兵部尚书那儿说有要事同您商量，您看去不去？奴听着”

霍弑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君御听着门外上锁的声响，习以为常的掀了纱幔起身穿起了常服，天青色的云烟锦衬得君相愈发白皙，他轻叹一声，抬眸望着霍弑挂在别窗养着的那只画眉，身姿显得有些单薄落魄。

“何时来归…何时来归…”

君御：“由来道同相为谋，利交始合终相仇。 灌窦空如父子游，耳馀莫刷千古羞。 臞张不与俗同流，常棣相辉华萼稠。 侯生得句鱼上钩，句法不减韦苏州。 五子简古师穆修，时亦枯枝蔓新柔。 坐谈不知改更筹，绝胜双鸟各处囚。 可能无策上凝旒，夕烽犹照万兜鍪。”

君御望着金丝笼中的画眉，就如同望着自己。

君御：“何时来归…”

君相所念为《再用韵呈用席者》

是宋代刘宰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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