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温暖的厚重皮袄,穿过岑岑叠嶂蜿蜒辉煌的狭道,驶过华美流潋不绝的紫金宫殿。
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不禁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御花园的亭台楼高之问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无嶙峋,气势不凡。
高远深邃的苍穹,显得碧蓝如洗,漫天的白云悠悠飘荡,平整如镜的水面清晰垂直地倒映出蓝天白云,微风吹过,水面上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显得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眺望远方,但见山峦起伏,层峦叠嶂,林立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水面烟波浩渺,犹如九天仙境,令人叹为观止。
一株株花树绽放开来,铺满山岭田野,一朵朵鲜花布满枝头,迎风绽放。
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缭绕林间,花树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显得缥缥缈缈,犹如仙境。
远处山峦巍峨,碧波荡漾,近处鲜花绽放,金色的花朵随风摇曳,花香弥漫四野,犹如金色的波浪一般。
路过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似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又颇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绿树绕村含细雨,寒潮背郭卷平沙的意境,碧绿而明净。
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这些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殿中宝顶上镶着一颗巨大的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此刻秀女们都已到了,她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同龄人一见面,仿佛就有说不完的话。
解妙妤偷眼暗自溜了一圈,只见此地一共不到二十个女子看起来都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们当中,至少有那么一半的女孩,在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锦衣玉带的衣裳上对于用料、做工极其讲究,刺满了只有名门望族才能刺的杭城苏绣、镶满了价值万两黄金布匹的名贵珠宝。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院子里满是充斥着字正腔圆、风雅逸致的皇城京话——看来不止先前那批武将的女儿,就连朝廷重臣的女儿也接二连三来到了这里。
按我朝惯例,秀女一向从那平民出身的良家女子选,为的就是避免外戚掌权,或后宫干政。
而这些却在解妙妤重生后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这是上天恩赐她的机会,于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将军府被陷害的“真相”。
过了一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被人簇拥着过来,手里握着有些泛黄的竹册,指着上边内容开始点名。
“兵部侍郎之女宸明钰、李员外之女李琳琅、御史大夫之女傅嬛、华郡刺史之女易充珮、侗州县丞之女赵充珮……”
嗯?有两个秀女重名了。
解妙妤抬起头,打量着排成队的秀女们,只见一个穿戴华美锦霓的女子,也正皱着眉寻找什么。
片刻的功夫,她似乎找到了和自己撞名的女子,狠狠剜了她一眼,怒气未消地回过头。
“巧了,两位姑娘可真是有缘人!”
那位女官点完名,简单地交代几句,便转头离开,亲自盯着分配住所的工作去了。
秀女们继续三两成群,彼此之间唠唠叨叨,一个个倒像是旧相识般有说有笑的。
……忽然,只听得有人高喊了一句:
“我看你娘就是个偷儿吧?!”
刹那间,周遭万籁俱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声音的来处。
只见华郡刺史的女儿易充珮正指着和她同名的女子骂。
解妙妤不明所以,询问一旁的左钰娆。
原来,易充珮的父亲华郡刺史易曜浚颇有些钱财,且当时尤其受先帝重用。然侗州县丞的女儿赵充珮的母亲又曾在易家做过绣娘,故而是老相识。
赵母不识汴京字,却听雇主家小姐的名字好听,于是回家后没告诉丈夫缘由就给自己的女儿换了同样的名字。
“我侮她清白?那你倒是说说,你姓名中的‘充珮’两字的由来?”
姓赵的姑娘一下子懵了,仿佛不知道这平凡的名字里竟有着其他含义。
“哼,这是已故的易家主母陈充珮的大名!”
肃静已久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盗取他人名字本就是一件不耻的事,况且还是盗取一个已故的当家嫡母姓名。
赵母的行为激起了大家的众怒。贵女们纷纷一脸鄙夷的盯着“小偷的女儿”易充珮看,人群中还时不时弹出一两句不堪入耳的话,更甚有人想要唤来女官把她赶出秀玉斋。
“我娘是老丞相的嫡女,也是当年整个汴京佳人榜的榜首。你娘以前不过只是个下等奴仆,当年在我家做事,我爹待她何不好?她竟盗取我娘给我留下来的名字,拿来唤她的下贱种子!充珮二字,你何德何能能配得上?!!”
解妙妤站在一旁隔岸观火,想看看这届秀女都是些什么秉性。
那姓赵的女子不卑不亢,仰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半截的易充珮。
“喂,我说易姑娘。就算是我娘有错在先,但你这样骂她,就算有道理也变无道理了不是吗?”
“再说,你说我娘偷了你娘留给你的名字,可这天下这么偌大,跟你娘同名的也不在少数。哎呀?难不成,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你娘?”
一番话说完,易充珮脸涨的通红,脸颊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低声喊了句“好”,这下把易充珮彻底激怒了。
她恼羞成怒,扬起手,狠狠地甩了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一耳光。
解妙妤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之前听说秀女要在宫里教引一年,才能送到御前遴选,以免身上带有粗野之气,乱了规矩。
从前还觉得一年过长,如今看来,一点也不长。
本以为那赵充珮孤身在外,无缘无故被掴了一巴掌,必会泪眼涟涟。没想到,一阵短暂的惊愣过后,她捂着半边脸,眸子中露出点点凶光,狼崽子一般。
片刻间,赵充珮的拳头就落在张拂衣肚子上,后者吃痛地大叫一声,捂着肚子退了好几步。
…………
“你……你敢打我?”
“有本事你再来招惹我,大不了事情闹大了咱们一块被掌印女官赶出去!”
“反正我无所谓入不入宫,但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华郡刺史的女儿,这代价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自己掂量掂量!”
刚还在奚落赵充珮的贵女们看着所谓“华郡刺史”的女儿被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威胁时发出阵阵窃笑。易充珮瞪了众人一眼,悻悻地离去了。
赵充珮见人走远了,才吃痛地抬起自己粉嘟嘟的小拳头,慢慢地按摩起来。
“呜哇……真的好疼啊,早知道不使那么大力气了……”
解妙妤见状,只觉好笑,便走过去。
“可是挫伤了?”
赵充珮摇摇头。
“倒没有,就是劲儿使大了,我揍我弟,都从来没用这么大劲儿·……”
说到自己家人,赵充珮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笑意。
解妙妤心里一颤,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却还是孩子模样,没开始发育。
见解妙妤一直盯着她看,赵充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小姐姐,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方才那易充珮打伤了我的脸?
半大的姑娘,也已经开始学会爱美了,她这般样子,倒让解妙妤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
这样想着,眼前的女子越看越亲切。
解妙妤故作凝重的说:“赵姑娘,你脸上的确有东西。”
“真的吗真的吗?哼,早知道刚才就多打那泼妇两拳了!”
“你脸上,有十足的美貌呢!”
赵充珮听了,脸色一红。
“小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若说美貌,如今见到你,我才知道戏文里‘倾国倾城’是什么样呢。”
解妙妤和赵充珮很快熟络起来,她性子洒脱不羁,虽有几分顽皮,但真真是好相处的。
晚些时候,教引嬷嬷为晚些来的秀女们分好了住处。
人群散去后,解妙妤在自己院子里徘徊反复,心中思绪颇多。
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宫廷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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