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祁厌大大咧咧地开了门，目光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随后径直走到矮桌前，取了两只酒碗，丝毫不客气地坐下，还招呼江离秋过来。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江离秋嘴角抽了抽，旋即撩起衣摆坐下。

祁厌倒了碗酒推给江离秋。

“琼花露？”，江离秋轻嗅了两下，仰头喝了几口，悠悠道，“祁公子出手当真阔绰”

祁厌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江大夫，这么说就见外啦”

“我可是砸了全部身家才买得这琼花露的”，祁厌咂咂嘴继续道，“现如今我已经连客栈都住不起了”

江离秋淡淡瞥了眼祁厌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冷嘲道，“是吗，祁公子可别说我趁火打劫，我这里一向不喜他人赊医钱，还请公子快些结清罢”

祁厌像是没听到一般，给自己倒了碗酒，一股脑喝了干净，装傻充愣道：“什么？江大夫你说什么？我这酒劲上头了听不清……”

“本来还想提醒你来着”，江离秋又抿了口酒，惋惜道，“你这药吃了没几天，不能喝酒啊”

祁厌：“……”

“谁料公子动作竟这般快”，江离秋嘲笑道，“我还没开口公子就已经上手了”

祁厌哀怨地看着江离秋，苦着脸问：“我还能救么？”

“这个嘛…”，江离秋故意拖着声音，上扬的语气略显轻快，含糊道，“我也说不清啊……”

“大夫莫要不信我”，祁厌委屈道，“我是真的花光了家当”

语罢又解了钱袋放在桌上，目光真挚地看着江离秋说：“这些钱是我友人接济我的，那日客栈里大夫你也见过他的”

江离秋只是喝酒，并不理睬祁厌。

“我就开个玩笑”，江离秋放了酒碗，单手托脸看着祁厌，语调不冷不热，“祁公子怎得还当真了？”

祁厌弯了凤眼，“江大夫果真有趣”

“我去买些按酒来”，江离秋起身整理衣襟，拣了雨伞准备出门。

祁厌一把拉住前者的袖尖，半倚在门框边，微眯着眼道：“哪能呢，还是我去吧”，话虽这么说，祁厌却还是一副软骨头的样子粘在门边，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两人对视了好半天，江离秋才开口：“我适才想起，我一接江湖郎中可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来喂公子您”，语罢径直走到了橱柜前取出了一袋花生米，在手中晃荡了两下，似笑非笑道：“寒舍里没有什么好玩意当按酒了，想来祁公子也是吃不习惯的，那就不要……”

“巧了啊江大夫”，祁厌厚脸皮地接过对方手中的花生米，又伸手取了几粒咀嚼起来，“我就喜欢吃这花生米”

“……”

“酒还没喝完呢江大夫”，祁厌理所当然地往矮凳上一坐，还拍了拍桌子，“快些喝完我就滚蛋了”

江离秋无语凝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祁厌，嗓音如冰楞般刺进了祁厌的耳膜：“好啊，那咱们就好好喝”

“不喝了不喝了……”祁厌哭丧着脸，耍起酒疯来，“江大夫你别欺负人啊！”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祁厌正琢磨着江离秋那句“好好喝”的意思，结果冷不丁被对面吓了一大跳。

江离秋提了几坛子酒摆在桌上，笑呵呵道：“不是说了要好好喝么？一坛子怎么够呢……”说话期间还凉凉地看了眼祁厌“我这酒自然比不上那千金难买的琼花露，不过口感倒是不差，就请祁公子赏个脸尝尝了”

“……好”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祁厌可劲地闹腾，一旁是笑眯眯看着祁厌撒泼还不忘喝酒的江离秋。

“不用和我演了祁公子”，几个酒坛已经空了，江离秋兴致缺缺，撇了酒碗看着祁厌，“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一个人醉没醉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祁厌继续装疯卖傻。

“酒也喝完了，祁公子若无事就走吧”，江离秋瞟了眼门口，这是送客的意思。

“江大夫原谅我了？”，祁厌答非所问，见对方不予回复，祁厌又死皮赖脸道，“大夫这意思是并未原谅我了…”

“那我下次继续来跟大夫您赔罪”

江离秋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我本就未生气，我还有事，公子先走吧”

这是不耐烦的送客的意思。

祁厌知道不能把人惹得太过火，又哈哈了两句，在感到对方即将发火时迅速告别离开。

“呦，可算来了啊”，祁厌嚼着干果脯，喝了口茶冲甜味。

在外跑了一天的秦陌看见这人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顿时炸了锅。

“吃吃吃，你就吃罢！让你送个酒还沾了一身酒气回来！你还有闲心思喝酒！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吃！”

面对秦陌的一通狂吼，祁厌淡淡皱了眉，问道：“奇怪，我分明已经沐浴过了呀，你怎得还闻得到酒气？”

要是视线可以伤人，那秦陌眼前的祁厌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秦陌几乎气得吐出血来，“命都没快没了啊！你能不能给自己上点心啊！”

“哦——”，祁厌继续嚼着自己的果脯，推了杯茶给秦陌，“喝水，别气死了”

秦陌翻了个白眼，随意拿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到茶，手腕又被祁厌捉住，

“祁景之你干什么啊！”

祁拿过茶杯，看了眼桌子，怜悯道：“这是我的杯子，你的是另个……明天你还是多休息休息罢……”

秦陌还没来得及生气，听到祁厌的后半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没有好好感慨，又差点气昏死过去。

“你这眼睛和脑子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唉……实在不行你多休息几日罢……”

“……”，经历过一系列大喜大悲，秦陌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了。

“派出去的人没了，一个也没回来”

祁厌这才正了神色，手指敲打着桌面，语气不明：“既然他这么喜欢设计人，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不行啊…”

秦陌也严肃了神情，问到：“殿下可是要行动了？”

祁厌轻笑了声，手指拨着杯盖，眼神深的不见底，“不，先陪他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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