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大人!掌门大人!”
掌门方欲歇下,就听得门外值守的小弟子高呼,便披了狐裘出殿去,方出了寝房,便被跪于地的小弟子唬了一下,小弟子单薄的躯身贴于殿内细密铺了的脚毯上,不住发颤。
“可是遇到了何事?”掌门连走几步扶起小弟子,接问道。却见那小人儿又急又冷,战战道不成句,只辨清寞落片语——
“萧师妹……逃…逃……”
“今夜你回弟子居处歇下罢,不必值守了。”掌门云淡风轻道,旋即取剑踏了一盏清月而去。
而方才那小弟子,却是神色痛苦地扼住喉口,呐呐着救命。
稍作半柱香的空儿至殿外悠悠现了一袭青衫。
“何……何人……咳咳!”小弟子吃力道。
玉婉先是一惊,旋即撩了后发,款步行来,发狠瞅着倒于脚毯的小师兄,小弟子双目紧闭,面黄如土,想必是未认清来者何人,玉婉想罢便摇了摇那镯子,喂下小弟子数粒丹丸,又扶了他进掌门寝居,小弟子已然痛地失了神,这会儿只会呐呐道谢着也就由着玉婉扶了进去。
玉婉携了他坐至书房桌前,掌了灯,胡乱将堆积于案牍上的卷文归开在桌,一目十行地瞧着。半晌,“帐薄”二字落入她眼中——
“堂堂掌门亲力帐房活计?”玉婉思忖,旋即又摇了摇头,非也,此账簿定记了些什么。她仔细瞧了数次,那账上确为门中同药材铺子,古玩坊及镖局的生意往来,只是那几家掌柜的确为实名,可镖局大掌柜那处署的却是“红花。”
玉婉稍作沉吟,记下了这味药名,厌嫌扫了伏于案的小弟子,又将几张纸页塞到小弟子手中,
自主殿以东,复前行,便是兰悠居了。
玉婉轻咬贝齿,恨恨盯了兰悠居,忽地想明了什么主意,眸中盈满了扭曲笑意。
再说那萧容,自从榻上醒来渐转清明后便打点防身的器件儿杀出门去,却在跑到竹林别院时被煮饭的师姐唤住了。
“萧妹妹,身子未愈,不急这一时寻仇。”
看出萧容方欲开口,师姐拍了拍她的右肩道:“令兄之事全门皆知,诸位虽痛惜不已,但逝者如斯,你今夜去寻仇大抵是送命,莫愁前路,令兄的仇,我们一起报。”
萧容盯了面前之人,忽觉回到了幼时老宅中,哪怕自己闯了天大的祸,兄长依旧一派春风和煦地护慰她,波澜不惊,但现在兄长尸骨未寒,无人再护她,她本该恨自己无用,可瞧见煮饭师姐的眉眼,却将满腔杀意化作滚烫清溪,夺眶而出。
师姐替萧容试了泪,推着她进屋,端了碗阳春面,“饿了吧,面还温着,你尝尝。”
“多谢。”萧容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方才忘了问你,可是去过令兄被刺之地探查?”师姐忽地开口,倒是让萧容冷静了下来。
“还未曾……”萧容吃着面,怔怔道:“多谢师姐出言指点,弟子今夜便去一趟。”
师姐皱眉道:“今夜不太平,倘若你贸然前往,遇上那些杀回马枪的刺客……”“师姐莫要劝我了,弟子心意已决,会小心行事。”萧容撂下了碗,作揖离去。
“唉……”师姐叹了一声,终究是没拦,张罗着同其他弟子用饭去了。
借了月色,萧容在那一堆旧墟中好一顿翻找,柳暗花明之际瞧见枯叶中一抹冷厉之色,她伸手捡了,却是几支残箭,那箭尾处刻了个小字——
从。
是朝廷上的人!
萧容强抑悲愤,恹恹拖了身子向闹市处行去,欲问出从姓官员于何处,走了几条街,百姓们听见从姓纷纷摇头,有点儿势力的只道他原为当朝丞相的门客,同相府一方牵绊颇深。待及行人散尽,萧容仍未问出个水落石出。她长叹一声,望着天畔那抹清辉——
虽道江湖儿女应笑看于征战杀伐,道义自存于世,无明明善与明明恶,可这件事,教人如何不介怀?
世道使然吗?
可当初拜入师门时,立下的是何等的肺腑之言?
弟子萧容,心已系武,悔于前时之过,决心拜入贵派... ...
“摒去私念,兼济天下。”
萧容顾自喃喃,却早已谓然泪下。
“容儿。”
身后传来了掌门的声音。
萧容起身便拜,却被掌门扶了起来,“夜已深,莫要再寻了。”掌门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于萧容身上。
“多谢掌门大人警醒。”萧容生生扯出个笑面,随着掌门回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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