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绕梁回转,夜里颜落槐睡不着时便会白衣伏案,在褐黄的宣纸上,留下墨色的思念。
“已经是第八日了……”颜落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哑了不少:“从圮州到西楼要几日?”颜落槐消瘦了不少,面如零落的槐花般,惨白枯瘦。
“回小姐,要……三日,多。”其实不到三日便可到,但秋竹不敢再让自家小姐难过,只好编了谎。
“那他为何还不来……”颜落槐的声音很小,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自问自嘲。
“定是张公子新官上任,公务繁忙……”秋竹故作轻巧的说道:“小姐,您要养好身体才能等到张公子回来啊……”
颜落槐坐在流云阁的露台,晨阳穿过枝丫,照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晨光似乎能穿过她单薄的身板……
“吃不下……”颜落槐以手肘抵着头,闭目养神。
午时,秋竹端着饭食走进流云阁,托盘上多了一封信。
“小姐!来好消息了!”秋竹将托盘放到桌上,拿着信就跑向倚坐在露台石椅上的颜落槐:“老爷昨日回府了!那方氏已被关到了柴房,现在老爷就在寻方氏的罪证了!”秋竹半蹲在颜落槐面前将信递给她。
颜落槐没有接过那封信,缓缓睁开美眸,微红的眼圈,半湿的睫毛:“可,爹爹也亲口答应了齐家,我与齐北漠的婚约……”颜落槐嘴角挂着苦笑,晶莹泪珠顺着眼角滚落至颊边:“爹爹现在正秘密全京城找我呢……”
“啊?”秋竹愣在原地,小姐哪里来的消息。
见秋竹不信,颜落槐自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蹲在地下的秋竹。
昨夜下了雨,鹊鸟没能飞回西楼,躲在了一处屋檐下,直到雨停才从颜府飞往西楼,所以与秋竹今早收到信的鹊鸟几乎同时到了西楼,一只鹊鸟直径飞到流云阁,一只飞到了西楼外的鸟舍。
“这……”秋竹拿着字条,懊恼为什么鹊鸟不能都飞至鸟舍。
颜落槐继续手肘抵着头,闭着眼道:“爹爹护了我十几年,没让方氏伤害到我,如今我救了爹爹一命,算是抵了吧,这婚我逃了也不为过吧……”颜落槐睁开眼,慢慢起身转到京城方向:“愿颜家再无不孝女……颜落槐。”
“小姐!”秋竹被这一番话吓得跪在了地上:“小姐,您不能啊……”
颜落槐没有理秋竹,走进流云阁,脚步停在暗处的书柜前,抽出一个锦盒:“秋竹,过来。”声音幽幽浅浅,似竹林间传出的鸟啼。
秋竹抹去脸上的眼泪走到颜落槐身边,委屈巴巴地看着颜落槐。
“拿上这个,送去颜府。”颜落槐转过身,把锦盒放到秋竹手上,又从发髻出摘下一支白玉簪:“拿着,再去行囊里拿些银子,明早送完方氏罪证,你便找一处客栈先住下,待月圆之夜后,你再去找鹊哥哥,让他将你安顿到好地方……”
“小姐不要!秋竹知错了……奴婢改!奴婢不敢了……”秋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浑身发抖:“求小姐不要丢下奴婢!不要赶奴婢走!”
颜落槐蹲下,摸了摸秋竹的脑袋,替她擦去眼泪:“你没做错什么,也没有赶你走,只是月圆之夜后我与元尘便要去圮州了,我已不是颜家女,又何必带着你?”轻柔的声音止住了秋竹的哭泣。
“不论小姐是不是颜家的大小姐,秋竹都不会离开小姐的!”秋竹噙着泪水望向自家小姐,小手死死抓住颜落槐的裙角。
“我一人逃离京城都够累的,再带个你,爹爹找起人来岂不是更容易?”颜落槐将白玉簪子塞进秋竹手中:“待风声过去,我便接你回来。”颜落槐轻轻抚着秋竹的脑袋,蹲下身抱住这个小哭包。
最终,秋竹拿着锦盒与行囊走出了西楼。
颜落槐望着秋竹远去的背影,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同样昏黄的烛光下,颜落槐静伏案前,手持毛笔,在褐黄的宣纸上落下墨色。
初识,是一场雨,一把伞,一幅画,一古琴……如今,却都还在,唯独少了一个你……
“元尘,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在雨中相遇……终是我一往情深却没问过你是否愿意……何必许下承诺又……那双眼,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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