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钟寻陌戴上兜帽,仔细理了理衣袍,这才跟在两个男人之后出了门,而且,故意贴得极近。
就像是……生怕人瞧见似的。
百里皱起眉头,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他比钟寻陌高的多,只能看见那人的嘴角,还是似笑非笑的,他放心些了。
本来还想说什么,江子明抢先把扇子递给了钟寻陌。
“小心你的眼晴,”江子明警告说,“婧伦训你时我可不讲情。”
“是是是,江大人。”江子明没有百里的个子那么夸张但是也要比钟寻陌高不少,钟寻陌要大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这一抬头,百里发现,她闭着左眼。
“旧疾,楼台不必担心。”
楼台?
百里皱了眉头,江子明抢先说:“你叫他什么?”
百里,名千名,字轩邈,江湖人称万里绝尘,形容他的轻功“日行万里,脚下无尘”。
作为情报贩子,道上的人叫他“白鬼”,因为他行踪不定,且爱穿白袍。
怎么算,都和“楼台”二字无关。
那这二字哪来的?
钟寻陌眸子暗下来,给了两人一人一脚。
“管你们屁事。”
然后趁两人下意识后退的时候,抛了一张纸符。
两人当场傻在原地,还是钟寻陌指挥他们拖着那酒鬼到的衙门。
还好路上人少。
4、
到了衙门,钟寻陌恢复了两人的神志。
像是大梦初醒,两个男人头晕眼花,又说不出梦了什么。
好像……出了酒楼就到衙门了?
路上……一句话没讲。
看着发懵的两人,钟寻陌很满意。
衙门里上上下下为案子忙碌着,焦头烂额。
江大捕快先去处理別事,钟寻陌就自顾自拖着那男人和百里去审讯。
她在人流中穿梭。
一个十二三岁的后生跟着,蒙着脸低着头,像是入职不久的小侍卫。
那个酒鬼被拖了一路,满身泥土的芬芳,后背布料都快被磨破了,还晕着,可见钟寻陌下手不轻。
“水。”下手不轻的某女子冷冷的说。
冬天还没走干净,河水刚化不久,仿佛还带着冰渣。
醉醺醺的被冰水浇醒,那人吓得一激灵,张嘴大骂道:“哪个浪扫货给爷叫醒了?我……”
钟寻陌挑着眉毛,把下半句生生吓没了。
那人眼珠子一转,连滚带爬跪起来,开始干嚎:“青天在上大人做主啊,小的冤枉啊……”
钟寻陌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仅是那酒鬼,百里和小侍卫也懵了。
一巴掌过于干脆,那男人发着愣,水没干,随着他额前的乱发滴在潮湿的地上。他脸憋的通红,本来嚎出了眼泪,这下生生吓了回去。
巴掌印清晰的吓人。
“我,我踏马打死你,一个女人,敢骑到老子头上,我,我……”
“啪!”
这是第二声。
“我……”
钟寻陌戏谑的说:“这位大哥,需要我抽死你吗?”
这位大哥捂住了嘴。
钟寻陌不回头,背对百里:“楼台,你对乔想容了解多少。”
百里没有在意那两个字,只是好奇地问:“突然讲这个?”
“对,有用,快讲。”
“呃,乔想容年方二八,乔三小姐,庶出。上月订婚,前不久失踪,传言是与一个姓肖的人私奔了。”
“她未婚夫是谁?”
“金二少爷,金耀宗。”见钟寻陌没反应,他还刻意补充一句:“金将军。”
“他呢?”
“也失踪了。”
“哦,知道了。”钟寻陌偏了偏头,她一直站着,长时间低头看那男人直接导致脖子不适。
她问男人:“你怎么知道乔想容死了?”
那人哆嗦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来:“小,小的冤枉啊,小的也是听说。我昨,昨天在赌场听见有个年轻崽子在哭,旁人都,都说……”
“——被他哄来的千金不愿意跟他这个穷小子,他气急败坏想强了她,结果人家宁死不从跳河自尽了?”
“……对,大人菩萨在世,明察!还,还有……”
“——那小子后来良心发现了?”百里忍不住插了一嘴。
“对,对啊!就是这样!”那人磕头不止,“放火跟小的一点关系都没……”
他突然闭嘴了。
他自己察觉到不对劲了。
多巧,钟寻陌也察觉到了。
审完人,钟寻陌伸了个懒腰,调皮的向百里眨眨眼,“走吧,找孟春去。”
“你知道他在哪?”百里忍不住问。这不是废话,全衙门上下几百号人,乱的跟一锅粥似的,找个人未必容易。
“嗯,我知道。”
“真的?不骗我?”
“嗯,”钟寻陌眸子突然亮了几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骗你。”
5、
初见是三年前。
一日无风,大雪纷纷扬扬,天冷极了,连坏人都不愿意出来干活。江子明百无聊赖的翻看卷宗,看着看着睡着了。
再惊起时,外面雪已经停了,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生异象,江子明惊讶的出门查看。
这一下不得了,终身难忘。
只见远方大群麻雀在雨中飞舞,吵闹着铺天盖地的袭来。
鸟群中,清清爽爽,走来一个撑着翠绿油纸伞的女子。
她是量不高,骨架比寻常女子略大一点,但身材匀称结实,绝对不是长坐闺房的大家闺秀能有的样子。
她脚上踏着一双木履,身上穿着鹅黄的道袍,外衣只有半边袖,露出纤细的右臂来。
伞遮住来人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似笑非笑的嘴角,发饰何其简单,不过用红绳简单的扎了个高马尾,倾泻而下。
她身后,长街十里尽无人。
麻雀还在喧闹着,雨渐渐大了起来,看不清来人。突然,江子明听见一声婉转清脆的口哨,登时飞鸟全散,再一撤伞,雨过天晴。
顺带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
来人慢悠悠的说:“贫道姓钟名错,自号寻陌。久闻江捕快大名,现有旧友托贫道赠捕快礼物一件,不知捕快可否赏一个薄面,把礼物收下?”
那礼物,通身漆黑,名曰飞轮。
是为折扇。
而化雪为雨的雨雀钟寻陌,盛极一时。
怎么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江子明定了定神。
他刚从仵作那回来,手里握着一小块白玉,还是上好的羊脂玉。
没有花纹,圆圆的,就是个拇指节大小的玉块,无稀奇之处。
奇怪。
他刚想继续看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笑声:“孟春,活干完了没?”
钟寻陌眨巴着大眼睛倚在门口,身后是高大的百里千名和那个小后生。
居然真的在这儿!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钟寻陌干咳两声。
“别问废话,把东西给我看看。”
她读过江子明手中的玉块,仰着头在阳光下打量。“嗯,上品。”
“从那老妇腹中刨出来的?”百里问。
“对,没错。”
江子明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一个老妇人家境贫困,哪来的钱买上等羊脂玉?再说这玉也没有什么花样,就是个小玉块,干嘛用的?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把玉吞到肚子里呢?”
钟寻陌接过话茬,眼睛却没离开玉。
“话说两位,都讲了羊脂玉了,难道你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人吗?”
比如呢?
比如啊,东京第一美人,人称羊脂玉的品月公主赵宵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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