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绝被曲夫人塞了一簸萁草药拉出去,行到院中仍有些忧心。“夫人,让大师兄守着当真无事吗?”
曲夫人翻动着药架上晾晒的草药闻言颇不上心的一摆手。“能有什么事,都是嘴硬罢了。”
漂亮姐姐!这题我会!表面恨不得对方死!其实死了就开始为对方哭!
“你与小泠儿入门晚并不知晓,别看他们两个现在如此争锋相对,以前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你师父并不爱教导弟子,小岑入门时他千里迢迢给我飞鸽传书,把我骗来给他带小孩,绪然入门时我不在,自然而然就被他丢给了小岑这个大师兄带。”
曲夫人说着回头,方才未曾细看,待看清何如绝装扮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全然顾不得正与他叙说往事。
“哈哈哈哈哈哈你腰上这便是绪然寻来的药草吧?拴在腰上又是怎么回事?”
“你师父虽然有交代你好生照料——
“倒也不至于你以身为它暖土吧?”
何如绝边晾晒着簸萁里的药草边听故事,听闻曲夫人的揶揄忍不住无奈解释。
“曲夫人莫要打趣如绝。”
“雪团不知为何对它情有独钟,好几次险些将花盆打碎,我实在不放心将它俩放在一处,只能出此下策,随身带着。”
雪团原是曲夫人在外所捡,因坏了一株珍贵药草要被曲夫人送走,恰逢何如绝撞上,便送给了何如绝。
曲夫人显然是想起了自己那株惨死猫爪下的草药,感同身受叹了口气。“那小家伙素来知晓什么金贵。”
叹完朝他伸手。“来,拿来让我瞧瞧。”
何如绝依言放下手里的簸萁将月见草从腰上解下来,连同布袋一起递出去。
“这布袋倒是精巧,一瞧就是你的手艺。”
啊?这居然是一根葱绣的?一根葱还会绣花啊?!!
曲夫人见何如绝耳根微红,心知再逗就要惹人生气,少不得又是一连十天半个月不来帮忙料理药草,忙轻咳一声正经了神色,仔细打量着月见草的株形叶片。
“这月见草被你养的不错。不过…”
纵然院中无人曲夫人还是压低了嗓音。“这当真是百年份的月见草?株形怎会如此小。”
虽陶泠中毒,白绪然被派出寻药一事在风烟山人尽皆知,但他们皆不知找的是何种草药。
此事也只有拥有解毒之法的曲夫人知晓。
何如绝闻言看着不过巴掌大小的月见草也有些迟疑。“这…我亦不知。”
哎!!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怀疑!我何止百年!我五百年都有了!!!
“罢了,自玄…”
曲夫人向来视草药如珍似宝,此时不由神色黯然,但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只得含糊其辞带了过去。“月见草已是难得一见,能找到一株也是好的。
啊?月见草很少了吗?雕鸮以前说离我不远处还有一颗的呀?
唉!一定是不会说话被憋死了!
何如绝留意到曲夫人话中停顿,却只低头当作并未听清,随口宽慰。“夫人莫要伤心,万事万物皆有缘法。”
曲夫人收拾好心情将月见草递还给何如绝,开口感慨:“你这说话口气,真有几分像出家的和尚,若有一日被俞㤧撵出去,倒能试试拜去灵山寺门下。”
曲夫人与俞㤧,也就是他们的师父是至交好友,相交多年。
可谓是一路亲眼看着这几个小辈成长的,其中内情旁人不知,曲姀却明白的很。
岑沉是俞㤧收的第一个徒弟,师徒二人一般性子,凑到一起更是说不来话,但岑沉好歹占了个首徒名头,又是俞㤧故人所托。
白绪然天赋绝佳,俞㤧虽待其极为严厉,但在曲夫人看来若说将来谁最有可能接任俞㤧的位置,那便是白绪然了。
而陶泠…凡是所求无有不应,与岑白二人相较,其待遇可谓天上地下,更遑论在俞㤧心中的份量。
若非年龄对不上,曲夫人还曾想过陶泠莫不是俞㤧在外的私生女。
唯独何如绝,在这风烟山上空担了个徒弟名头,连院子都是风烟山最偏僻的地方,虽是与陶泠一同入门,却如同被遗忘一般。
何如绝不知如何接这话,只得指向旁边的草药转移她的注意。“夫人,这些金佛草需要收起来吗?”
曲夫人依言不再提这话,挪步过去探手捻了一片金佛草感受干度。
“尚缺几分,等会儿再收吧,辛苦你将那些草药晾晒到那边。”
曲夫人指了两份一处有荫一处无荫,需要对换位置的草药。
“好。”何如绝应声,将月见草放到一旁与药草一同沐浴阳光,照着曲夫人所指,开始将草药换位置。
———
白绪然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因过于近距离,且睡了三天刚醒来,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并没有认出这是谁。
只恍惚觉得眼熟,是以一时没有动作,呆愣看着对方。
接下来就眼睁睁看着这张脸由白变红,由红转青,最后由青转黑,短短刹那,转了好几个颜色。
忽然,整张人脸飞速往后一退,同时白绪然感觉到脖子上一道温热触感离开,接着听见咚的一声。
重物落地,和一道压低的痛嘶声。
白绪然愣愣的想:方才那张脸好像是师兄吧…
嗯??等等…岑沉?!!
白绪然想起身看看,手臂微动便被人握住了手。
“别动!”
岑沉坐在地上,见他手臂一动察觉到他的想法,来不及起身先一把摁住白绪然没扎金针的手。
“你身上扎着金针,别乱动。”
“啊…好。”
白绪然感受着手背传来的热度,指节微微蜷缩,依言乖乖不动了,仰面朝天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场景。
许是没穿上衣的缘故,白绪然皮肤有些凉,抓在手里的触感,有些像……
握了一块冬日里的绸缎。
滑嫩,冰凉。
岑沉不合时宜的出神一瞬,紧接着猛地松开手。
一时静默,二人气氛有些古怪。
岑沉自他手上移开目光。“我去叫曲夫人来为你拔针。”
“别叫了——我已经来了。”
曲夫人手上还抓着一把草药,见二人无事回头无奈的看向身后跟着的何如绝:“你看吧,我就说不是打起来了。”
“绪然昏了三天滴水未进,那手现在怕是跟棉花似的——小岑好歹是他大师兄,也不能趁着绪然现在正病着就打他。”
白绪然恍惚的想:对…他不想打我,他刚刚好像…
是想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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