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十六年前

程家

“轰隆轰隆”

屋外闪电交错，不过顷刻间，外面的雨就连成线。大雨倾盆，屋内灯火通明。

女人的惨叫声，稳婆的鼓励和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

丫鬟们顶着大雨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看的人心惊胆战。

不久后随着一声婴儿啼哭响起，宣告着结束。

然而结束仅仅才是开始。

丫鬟兴冲冲的跑向正厅。

正厅里程家主程鹏辉和程家的各位长老正坐着等待。

程鹏辉很肥胖看上去就好像一坨肥肉长了手和腿。

肥胖的身躯坐在椅子上更像是一个肉球。

丫鬟进门就跪在地上，程鹏辉高兴的站起来问：“可是男孩……”

就是这么一站也给程鹏辉带来了压力，一颗汗水悄然滑落。

或许是憋了很久的。

丫鬟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道：“回家主，是个女孩。”

程鹏辉肉眼可见的变得不高兴，面脸的肥肉挤压在一起，布满褶皱。好似一块皱皱巴巴的树皮，但又像是树皮里面挤满了肥肉将褶皱挤满。

程鹏辉冷哼一声：“既然生不出男孩，就把那个小崽子扔了喂狗。让她继续给我生，生多少个女孩我扔多少个。”

这时程家大长老开口制止。

“家主，虽是女孩，但女孩也有女孩的用处。比如可以献祭给魔族，来换我程家的地位和利益。”

大长老一向有话语权，只要是他开口程鹏辉都会思考几分。

“而且就算魔族不要她，你也可以留着她将来献给皇上。不管怎么说只要留下她再加以调教，他日必能为程家获得更多的利益。”大长老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道。

程鹏辉转念一想也是，毕竟女孩的用处很多。

“那就把那个小崽子送到净月阁去，让付月教她琴棋书画，及笄再送回来。”

“是。”

就这样程杏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生母就被送走。

净月阁

“程大夫人，家主说教这孩子学习琴棋书画，待到她及笄再送回去……”

丫鬟傲慢的开口。

“说不定你要是办好了这事你就会让家主满意，说不定能保全你大夫人的名头。”说完丫鬟将程杏交给付月，转身离开。

付月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可怜这孩子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世间。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程杏柔软的脸庞。

突然程杏毫无征兆的抓住了她的手指。小小嘴巴无意识的动着。

“孩子，可怜你了，日后要同我一起委身在这净月阁里。”

付月的声音很温柔，声音就像是雨珠滚落砸在水中的声音。

眉眼间俨然一副大佳闺秀才有的气质。

她轻轻的拍抚着婴儿，婴儿在他的安抚下睡着了。

付月看了看外面那棵陪了自己很长时间的杏树又看向婴儿。

开口道：“这棵树陪了我许久了，我都不记得第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样子的了，你还没有名字吧，有也没关系。以后我就叫杏吧。”

付月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然后小声的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找一些牛乳。

八年后

程家 净月阁

“娘亲，看我已经是练气四阶了，很快就到赤灵了。”程杏高兴地将自己的修炼成果告诉付月。

付月莞尔一笑。

“杏儿乖，我们的杏儿是最棒的。”说着摸了摸程杏的头。

“今天先生教的还有琴练了吗？”付月蹲下，温柔的问程杏。

“……还……还没……娘亲别生气杏儿这就去练。”说着就往屋里跑。

却被付月拉住。

“你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你是我的孩子。我允许你可以修炼，你答应我的是什么。你忘了吗……”

杏儿委屈的攥着衣角，嘴说着再也不敢了。

她不明白，娘亲从小就不允许她出净月阁。

以前有一次她偷偷跑出去，还跑到了大街上。

那天正好是元宵节，满街的花灯和零嘴。

街上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挂着笑意，看上去很开心。

程杏高兴的穿梭在人群中，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走远了。

她开始慌乱，她拨着身边的行人。从夹缝中穿梭。

但她还是迷了路，街上人来人往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无助的坐在墙角啜泣，她的伤心和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正当她无助的时候，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哭。

程杏老老实实的告诉她自己迷了路。

女孩只是温柔一笑，向她伸出手道：“我送你回家吧……”

程杏看着她真诚的笑容，摸了一把眼泪，将干净的手放上那只软软但又温暖的手上。

女孩牵着程杏走了一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杏”程杏老老实实的告诉她。

“你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韵诗，百家的三小姐。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

很快程杏被送回到程家。

她刚刚大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娘亲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等到白韵诗走后付月拉着程杏回了净月阁。

她让程杏跪在院子里，自己则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柳条。

她挥起柳条往程杏娇小的身躯上打，柳条不会要人命但会很疼。

柳条和肉发生碰撞，劈里啪啦的声音叫人生寒。

“你跑哪里去了！我不说过不许出这个院子的吗？你为什么不听话！”

程杏被打的很疼，一直在哭。

一旁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都在劝付月别打了。

可付月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说的话。

只是不断逼问程杏为什么不听话。

从那天以后程杏不敢违背付月的要求，自从她听话不再往外跑后付月再没打过她。

渐渐的那个说做好朋友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她们再没见过。

直至今日，程杏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朋友”。

程杏按照付月的要求做完了所以，她跑到付月的身旁。

付月正在剥莲子，打算给程杏做她最爱的糖炒莲子。

程杏坐在她身旁帮她剥莲子。

她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付月，感觉她心情不错至少不生气。

“娘亲今年的元宵节我可以上街看花灯吗？”

付月愣在原地，手上剥莲子的动作停下。

半晌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杏儿，我说过你不可以出这个院子。”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程杏小声的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程杏毫不犹豫的回答。

付月眼眸微沉，她将莲子放下牵起程杏的小手。

付月牵着程杏来到大街上，左右不过走了一息的时间。

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付月给程杏带上帷帽，带着她进了一方楼阁。

楼里尽是女子的欢声笑语和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刺鼻的味道叫人不适。

程杏悄悄抬起头，打量了周围的人。

女子衣着暴露粗鄙，男子一副猥琐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程杏有些害怕，死死抓住付月的衣躲在付月身后。

付月没管她和鸠母说了些什么，鸠母便引着她们上了二楼。

两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门被打开。只见一群穿着暴露的姑娘簇拥着进来。

付月看向其中一个姑娘，问道：“敢问姑娘是如何流落到这种地方的……”

姑娘老实回答：“我原本只是小户人家的儿女，奈何父亲好赌，将家产输了个精光。最后落的个卖儿鬻女的下场。我自然就被卖到着宵春楼来抵债。”

“那这位姑娘呢？”

那位姑娘拿着扇子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很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被那人贩子拐到这，后来我听人说我的娘和我爹为了找我变卖家产。最后饿死了。”

其他人的回答大相径庭，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最后都不得不在这宵春楼委身。

直到天黑了付月才带着程杏漫步走在街上。

程杏自从进入房间后再没说过一句话。

“杏儿，你想吃糖葫芦吗？”付月望着糖葫芦喃喃问道。

谁知程杏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抽抽噎噎的说道：“娘亲……杏儿知道错了……你别……别生气了……呜呜呜……”

付月买了一根糖葫芦，俯下身将糖递给她。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阻止你外出。你应该学会长大了，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再阻止……你自由了……”

果然从那天开始付月在没阻止过她外出，可程杏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带自己去青楼听那些烟花女子的故事。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的娘亲正在肉眼可见的老去。

六年后

净月阁的杏花开了，一阵风吹过满天的杏花瓣纷纷扬扬好似下雪般。

虽是二月份，但还是寒气逼人。

付月正裹着狐裘坐在树下做着女红。

付月做的正起劲是身边措不及防的递过来一只暖炉。

她抬起头，程杏正笑嘻嘻看着她。一只手还撑着伞。

付月微笑着接过，程杏突然像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一碗杏仁酪。

“娘，您最爱吃的杏仁酪，还是热的呢。”

“还是小杏儿对娘最好。”

付月有些感动，伸手就想接碗。

谁知程杏又收回手。

“娘外面冷，我们进屋吃吧 。不然该生病了。”

“好。”

程杏将碗交给付月，挽着她的手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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