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日，我护你

“砰——”

广墟圣家，这四字牌匾应声而落，重重砸到地上。这千年家匾瞬间裂开，化为一堆碎屑。

一只脚踩到其上，其主人朝着碎屑吐了一口唾沫，熊熊大火照亮他狰狞的面庞。

待其一步又一步地缓缓踏入圣府，男子回头朝着身后的金吾卫喊道，

“杀！一个不留！”

金吾卫拱手领命，旋即加入府内的战局，与黑衣人一起屠杀圣家老小。

“铛——”

圣章左手持剑，一剑挡住金吾卫的一击，右手翻转，光芒汇聚，随着一掌推出，滚滚气浪携天地之势，打在对面身上。

金吾卫吐血着倒飞出去。

圣章一路厮杀，来到祖庙。

推开门，只见一个小姑娘死死抱着一个小男孩，女孩手上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刻，女孩惊恐地大叫了一声。

“是我，圣章，景儿？！”

借着火光，圣章看清了女孩的面貌，一愣，随即惊讶地说道，

“凤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伯母呢？”

李凤看见来人是圣章，松了一口气，握着匕首的手终于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脸颊，李凤捂住怀中圣景的耳朵，带着哭腔地说道，

“伯母，伯母，伯母她被……”

无需下文，圣章如被巨雷劈中，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婉儿……”

看着满身是血的圣章，又看了看怀中那个如同受惊小猫的圣景，李凤不再哭泣，跨步走到圣章面前，用小小的手擦去圣章的泪水，坚定地说道，

“伯父！伯父！！快带阿景走！要不，要不，要不就来不及了！快啊伯父！”

李凤使劲摇着失神的圣章，后者瞬间回过神来，一边伸手抚摸紧紧抱着自己的圣景，一边牵住李凤的小手，说道，

“凤儿，圣家有你这个媳妇简直是，简直是……只可惜我与你伯母看不见你二人结婚的那天了……”

“景儿，听你阿姐的话，记住，一定要听你阿姐的话！”

“伯父！”“爹爹——”

圣章站起身来，看着台阶下的熊熊烈火，听着圣家老小无助绝望地呐喊，闭上了眼。

过了片刻，圣章开口，

“我是圣家家主，今日就算死，我也要和族人死在一起，凤儿，阿景就拜托你了。”

说罢，圣章蹲下来捏了捏圣景的脸，说道，

“儿子，今日你李凤姐姐保护你，他日你一定要护住她！作为她的丈夫，你一定要护好她！”

圣景或许没能完全听懂父亲的话，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见此，圣章欣慰一笑，拔剑为二人开道。

“凤儿，我护你们从西门逃出，那里出去便是竹林。但愿你父亲能够及时找到你！”

“若是，若是被发现，凤儿，你保护好自己便是……若是被发现，那便是天灭我圣家，届时你只管交出景儿，保全自己便是！”

李凤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圣景面前，背起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家伙。

圣章护着李凤，一路左杀右砍，终于来到西门。

见门外满身弓弩手，圣章果断站在门口，大喊道，

“圣家家主圣章在此！”

话音一落，圣章便冲向敌阵，剑光如虹，飓风渐起。

李凤瞅准时机，背着圣景借着夜色冲出了激战的人群。

回头看了一眼圣章，李凤强忍住泪水，奋力奔跑。

几名士兵发现了李凤，正准备去追，一道剑光划过，圣章挡在了他们面前，冷笑道，

“你们的对手是我！”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

“龙骧大将军好威风，不愧是圣家家主！”

一听这个声音，圣章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

“王磊！！！”

一道人影出现在圣府西门前，此人正是王磊，大齐高邑公主之夫婿，当今之驸马都尉。

当年圣章因其私吞军饷暴打了他一顿，他怀恨在心，今日圣家覆灭，正是他领军所致。

“大将军莫要如此生气，要怪，就怪你圣家出了不得了的人物，哈哈哈哈……上，杀了他！”

几名大内强者自王磊身后冲出，直扑圣章。

……

火光渐远，皓月下倾。

黑夜中阵阵凉风吹来，竹林舞动，沙沙之音不绝。

小小的李凤满身是汗地吃力背着小小的圣景，背着她这位比她小三岁的“夫君”。

广墟圣室与陇西李氏世代交好，圣景一出生，两家便结下了这门婚事。

圣景用小手摸了摸李凤的脸颊，见满是汗水，便吵闹着要从李凤背上下来，要自己走。

李凤生怕引来追兵，于是放下了圣景，牵着他躲到竹林之后。

今日圣家主母，圣章之妻王婉叫来李凤说是一起吃个晚饭，结果，结果……

本是欢喜的一夜，结果圣章王婉双双……

想到此处，李凤死死抱住圣景，强忍住泪水。

“阿姐，我好怕！”

圣景紧紧靠在李凤怀里，小声说道。

“阿景别怕，别怕……我在呢……今日，我护你！”

……

王磊看着圣章的尸体，再次吐了一口唾沫，拿剑砍了又砍，待心中的怒气被完全发泄，方才问道，

“圣家可全死了？”

“禀都尉，逆臣圣章之子不知跑到哪去了，有人看见圣章一直护着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什么？！！”

王磊愤怒地走到这名说话将军的面前，啪啪几个耳光，怒吼道，

“还不去追！！！若是放跑了圣章的儿子，我杀了你们全部！！！”

“是，是！”

将军大气都不敢出，圣章一心为国，他其实早就看见了李凤和圣景，只不过出于对圣章的同情，于是假装没看见。

抄家跑掉一两个人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位将军不知道的是，王磊此行就是为了圣景而来。

如今危及自身性命，将军赶忙带领金吾卫前去追赶李凤。

就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和一个娃娃，能跑到哪里去？

……

见追兵越来越近，李凤下定决心，随即摸了摸圣景的脑袋，莞尔一笑，说道，

“阿景听不听阿姐的话呀？”

“听！”

“那阿景就带待在这里，不许出声哦，也不要乱动，安安静静待着这里。阿姐去去就回来。”

“不要！！”

“阿景还要不要娶我？”

“要，窝长大了一定要娶阿姐！”

李凤一笑，眼角泪珠打转。抬手擦去泪水，李凤抱住圣景，说道，

“要娶我？那阿景就待在这里别动！好不好？”

“嗯……嗯！”

见圣景答应，李凤不再迟疑，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顿时，金吾卫被吸引，朝着李凤追去。

李凤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叫。时不时回头看向圣景待的方向，李凤露出不舍，不过很快就变为坚定，

“今日，我护你，阿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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