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家无孬种

撕裂烧灼的痛苦遍布全身，几乎要让莫枔曌的大脑炸开，骨头发出咔擦咔嚓的声响，被打碎又重组，筋脉的污渍被强行净化抽出，丹田的烧灼感像是有一团火在烤。

莫熙曌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错愣着，她这是被什么人附身了啊？

洗髓之痛在传说中的痛苦，能让圣人都抓狂，洗髓之药好是好，但一般人还是得掂量着来，免得太过痛苦直接疼死了。

而这个女人，一整瓶药剂灌下去，浑身都疼的发颤，发红，居然依旧一声不吭。

越往后越疼，莫枔曌撑不住，晕了过去。原因之一在于这具身体太羸弱了。

莫熙曌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坐在河边，静静的看着莫枔曌。

第二天一早，莫枔曌就醒了，她龇牙咧嘴的坐起，全身的骨关节都噼里啪啦响。

她走出河里看了看莫熙曌，问：“你有多余的衣服吗……”莫熙曌摇头：“我没有灵力，就没有纳物戒。衣服都在行李箱里，已经被炸掉了。”

莫枔曌无奈的挠挠头，穿上了一身脏衣服。其实也不是她娇气，她对血腥味相当敏感，这一身血衣穿着真是一种煎熬。

她摸摸背上伤口已经结痂了，大小的擦伤已经痊愈，她随意试了个回旋踢，身体柔韧度极为惊人。就是力气太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问题。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翻找着自己空间里有没有去味道的东西，别的没找到，花露水有两瓶......

莫枔曌眉头跳了跳，往衣服上撒了点，嗯。前世一直被嫌弃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好闻，甚至香的有点熏人，但是完美的掩盖了血腥味。

莫熙曌皱着眉：“这是何物？怎么这么香？”

莫枔曌抽抽嘴角：“驱蚊神水......”莫熙曌眼角直抽。

莫枔曌照着莫熙曌指的方向走去，三四个时辰才到。花露水味也散的差不多了。

印入眼帘是一座城，城门前各种士兵队伍，雇佣兵队伍有序的各自调整。

众人皆看向那一抹极为明显的红色身影。

莫熙曌大叫：“天啊，我忘了让你带面具！”

莫枔曌没理她，此刻，一队人马以一种老父亲的热泪盈眶的眼神看着她，激动的飞奔了过来。

莫枔曌后退了几步，没有在这堆人中感到杀意，她放松下来。

领头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哎呦，乖孙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爷爷都吓死了……还以为你死在那野地了......”

莫熙曌温和的道：“这是我爷爷，莫凌将军。”

莫枔曌有些生硬的喊：“爷爷……”

莫凌破涕为笑，拍拍莫枔曌的肩膀：“回来就好啊……”

一群将士们笑着擦擦眼泪，慈爱的看着莫枔曌，这姑娘，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当作自己女儿疼，听见莫熙曌带领的军队全灭时，一群大老爷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跟小屁孩一样。

莫枔曌感到心里暖呼呼的，前世今生从未感到的亲情，原来如此温暖。

几个林源国将领在远处呼喊：“莫家小姐，带兵捉拿诡手不成，损失惨重，该当何罪？”

莫凌眼神一下凌厉极了，气愤的吼向那个将领：“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是你的兵？老子还没说话呢你先说了？定国大将军你来做吧？嗯？”

他接着吼：“我孙女，我看谁敢动？”

几个将领肩膀一抖，一个相貌俊秀温和，身着紫衣的公子走上前，笑笑：“莫老将军何必为难，无规矩不成方圆，莫小姐犯了错，理应受罚。”

莫熙曌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位公子，眼神中满是眷恋与痛苦，复杂交织在一起，她语气悲伤：“林源国三皇子林郝轩，我曾经的未婚夫，不过被退婚了……呵，讽刺吧，我最爱的人，害得我命丧荒野。”

莫枔曌叹口气，渣男哪都有.....

莫凌脸色有些黑，他望了望自家孙女，刚想开口怼回去，莫枔曌走上前，回眸一笑，一排银牙笑的灿烂极了，晃了一种人的脸：“爷爷，山人自有妙计。”她大步迈向林郝轩，面带微笑，眼神中透出惊人的锋芒。

她沉寂的盯着林郝轩，少女背挺得笔直，一身红衣，五官精致，像是太阳一般，高傲矜贵，高贵气质浑然天成，莫枔曌仰首，望向天空，淡淡道：“突然想到一句话，形容我们很贴切，他本来全身是光，就那么一瞬间，突然就黯淡了。我努力回想他浑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后来才知道，那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眼里的光。”

这句话不只是为了讽刺林郝轩，更是为了告诉莫熙曌，不是你不好，而是他不配。

莫熙曌泪流满面，曾经那个凑在她耳边说：熙曌，我心中独你一人……那个笑起来小虎牙一闪一闪的少年郎，本在黑夜中发着光，却突然就被黑暗吞没了……

林郝轩脸色有些苍白，他还是笑着：“莫小姐还是乖乖受罚吧，来人！”几个士兵强行箍住她的手臂，莫枔曌脸色发黑，眼神中满是杀气，她运用前世太极的巧劲，四两拨千斤，左腿勾住一个士兵的手臂，右手臂一扭，左边士兵手臂上臂骨被莫枔曌的腿勾断，骨头血淋淋的戳出皮肉，以一个诡异的方向拐着，莫枔曌一只手接着按压那士兵的手臂骨，另一只手卸了另一个士兵的肩膀。

莫枔曌气场全开，杀气弥漫，林郝轩与她对视，竟是流下几滴汗水，吓得后退两步。

莫熙曌呆住了，这真的是和她笑着聊天的那个女子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绝境了走了无数遍，像是野兽一般，冷静的可怕，弥漫着可怕的杀机。

莫枔曌勾唇，一字一句：“我自己有腿，不劳烦各位了……”她缓缓走着，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出声，少女就像一匹孤狼，优雅冷傲的走向刑台。莫凌看着少女的背影，她这次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那杀气，他这个在沙场上几十年的老将看了都感到骇人。

那手法，看来莫枔曌是留了情的，不然她能把两个士兵的头扭断。

莫枔曌一步一步走上木质台阶，“嘎吱，嘎吱”不慌不忙，沉着而优雅，随后，稳稳站在刑台上。

上刑的壮汉是将军府的人，他郑重的为莫枔曌带上了手铐，认真道：“大小姐，那我开始了，按照规定，应当受二百电鞭。”莫枔曌淡淡点点头，一身红衣，傲骨铮铮。

大汉深呼吸一鞭抽上去，莫枔曌身型微晃，五十鞭，六十，七十……莫凌眼眶发红，莫枔曌只是一个没有灵气的普通人，两百鞭下来，量是他，也要掉半条命，更何况是莫枔曌啊。

一百鞭下来，莫枔曌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白的像死人，冷汗滴滴流下。

本不屑的众人，愣是沉默不语，看着受刑台上，神情刚毅，依旧站得笔直，一声未叫的少女，肃然起敬。

一百五十鞭，最后五十鞭，众人在心中默数，四十九、四十八、四十七......在场的都是在沙场上的将士或刀尖上舔血的佣兵，都是性情率真之人。

对于意志力极强，光敏磊落坦荡做人之辈，皆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倒数十鞭，竟是有些人眼眶微红，这只是个少女，有些倾佩将军府的将士，竟是感叹起来，莫家将，无孬种！

最后一鞭落下，莫枔曌松了一口气，她已经疼的麻木了，壮汉为她摘下手铐，深深鞠了个躬，莫枔曌无奈笑笑，再也稳不住，倒下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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