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宿星吉】恣心所欲（续）

香水味散发出青春的诱惑，透亮的橱窗闪动着心中的欲望，青春是这座城市的底色，年轻是一种心境，尤其对于这些人而言。

一些老年人来到商场，干瘪的双手和那不再矫健的双腿，与周围的朝气蓬勃很不相应，他们为城市的建设奉献了青春，还没来得及享受它的繁华却已经被抛弃了。

这个夏天热气迟迟不愿离去，只有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和冷气，一到热的时候，他们便来活动，嫣然把这里当成了一座室内公园，虽然没有美丽的花花草草，但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能让他们再次感受到青春的活力。

个别悠闲的散步，感慨着时代的变化，内心多少还存着不甘心，他们不愿就此老去，他们认为城市的一切该有他们的一份。

另一些成群结队的来回走动着，他们比较简单，知道已很难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他们坦然的接受，只希望，身体别走的太快，不要让灵魂去追赶。

一个老头拄着拐棍，口罩挂在下巴上，步履蹒跚，老态尽显，衣着随便，眼睛瞟过，四周的鲜亮和内心形成反差，光亮让他恍惚，意识混乱起来，他似乎回到年少，那颗不羁的心蹦起。

粉红女孩拿着手机，屏幕闪着蓝光，蓝光中潜藏着一种力量，一旦亮起，意识自然而然的被它吸引，慢慢受它左右，甚至软禁，人们却毫无知觉，因为绝大多数根本看不到那些蓝光，也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粉红女孩随意的点开一个应用，几条推送弹出，翻了一下，不感兴趣，又点开另一个，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滑动着。老头不动声响的走近，粉红女孩正仔细的看一处景点介绍。

突然周边的年轻人的注意力被老头的喊叫声吸引，头转过来，脚步慢慢停下，老头倒在地上，拐棍丢在一旁。

老头又喊了一声：“你怎么推老人？”

粉红女孩没有出声，表情厌恶，以她的斯文与之理论显然是自找烦恼，不愿纠缠便想离开，老头怎么会放过，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腿，粉红女孩扯了几下，老头干脆抱住。人们围过来，目光从倒在地上的老头移到女孩身上，眼睛同样在质问，粉红女孩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同学赶到。

看到这一幕，脾气向来火辣的同学直接骂道：“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要脸，抱女孩子的腿？”

“你这个小丫头嘴这么臭，是她把我推倒下。”老头毫不示弱，众人的目光跳到了同学的身上。

“你想讹诈。”同学说完，丢下手中的遮阳伞，上前掰脱了老头的手，粉红女孩刚想挪动脚步，老头又一把扯住了她的裙子，嗤啦一声，裙子被扯开，露出黑色的底裤，众人的目光没好意思在黑色上多停留又转向老头，似乎又在谴责，有几个人随即拿出手机拍，老头一下懵住了，看了一圈后大声喊道：“她把我推倒了，不负责还想走。”

目光又落到粉红女孩身上，粉红女孩一脸无奈，老头干脆抱住双腿，粉红女孩彻底无法移动了。同学也没见过这样的人，愤怒的骂道：“你这臭老头太无耻了。”

“推倒老人想跑，年轻人欺负老人咯，年轻人欺负老人……”老头喊得更大声了。

这时成群结队老头老太太运动到这边，他们总不嫌事大，立刻停下脚步围了过来，汗酸味和香水味迅速交杂出一种怪异的味道，她们的愤怒瞬间压制住了众人，见自己的群体来了，老头更来了精神。

“我想在凳子上坐一下，就被她推倒，这里是公共场所，凳子又不是她的，她推了老人还想一走了之。”老头对他们讲述着。

同为老人也就不再奇怪老头的举动了，他们大概明白了，旁边有空位，多半是粉红女孩嫌弃这个有点邋遢的老头坐在她身边，忍受不了他身上的异味，于是霸道地推开。粉红女孩试图解释，老头老太太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斥责起来：

“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这样呀？”

“不是……”粉红女孩。

“不是什么呀？老人家都摔在地上了。”

“是他……”粉红女孩。

“就算是他没站稳摔倒，你也应该扶一下。”

“现在的女孩越来越不像话了。”

“又没要她让座位，这么多空座，不让别人坐，太过分了。”

“就是，太蛮横了。”

“现在的年轻人呀，没有丝毫的道德感，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有一天他们也会老……”

……

老头老太太们得理不饶人，把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和怨气一同倾泻出来，如同山水流下，滔滔不绝，根本没给粉红女孩留有说话的机会，当然向来慢条斯理的粉红女孩也不善争辩，同学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两个女孩就要被口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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