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快醒醒,李胜男!你看闺女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宋春安推搡正睡回笼觉的媳妇,压低声音喊她,担忧地看着媳妇怀里睡觉也皱眉的小闺女。
这一看就是还难受着,难受得厉害。
李胜男奋力睁开几乎要黏在一处的眼皮,转动干涩的眼珠,也去瞅怀里软软的一团。
“呀,脸怎么这么红。”
视线甫一接触闺女烧得通红的小脸
蛋,瞅着跟熟透的西红柿似的,李胜男便是一惊,想也不想地低头,拿额头去试闺女的体温。
“好烫!”
不用仔细感受,才一靠近,便被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意冲到。
李胜男惊呼一声坐起身,略有些惊惶地看看丈夫。
“早上明明已经退烧了,还发了汗,怎么又烧起来了!怎么办?烧得这么厉害,会烧坏脑子的。”
“去乡里卫生所。”宋春安果断拿主意,从兜里掏出几个生鸟蛋,示意她藏
好。
“你赶紧收拾下。我去找娘要钱,顺便找老六借下大队部的自行车,我驮你们去乡里。”
“行!”
李胜男晃晃昏沉的脑袋,努力振作精神,麻花辫里几缕睡乱的头发随心所欲翘着,脸侧还有浅浅的压痕。
“多给闺女包上点,别再吹了风。”
宋春安不放心地叮嘱媳妇。
“知道,你快去。”
李胜男应声起来,顺手把几颗鸟蛋藏进炕洞,拿裹棉鞋的旧布包重新挡住,催他快走。
宋春安朝身后扬扬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家门。
“闺女醒醒,喝口水。”
李胜男洗了把手,麻利地拆开辫子重新编好,目光不离炕上还睡着的小闺女。
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别是晕了吧?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胜男提着心,倒了碗白水,抱起闺女喂她喝,压着心急柔声喊她。
宋瓷迷迷糊糊张嘴,感觉一股清凉流入口中,缓缓滋润她燃烧着的五脏六腑,不由贪婪地又小口吞咽起来。
“还知道吃喝就好。”
李胜男松口气。
这一会儿工夫,额头已经急出一层薄汗。
“要是冲点麦乳精或者红糖,就更好了。”
李胜男咕哝着望向婆婆那边紧锁的屋门,情不自禁地咽口口水。
待会儿等宋春安要上钥匙来家,她可得冲一碗喂闺女,那些好东西才养人。
上回老六对象上门,提了不少东西,她看着了。
李胜男畅想着,仔细喂闺女喝了小
半碗水,又抱着迷迷糊糊的闺女把了尿,这才忙忙活活地翻出压箱底的好衣裳给娘俩换上,准备出门。
这头宋春安出了家门,一口气往田里奔。
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天公亦不作美,看天吃饭的老农民们隐隐发愁,今年年景怕是不甚好。
大队长跟村里干部们每天开会,巴巴算计着生产队里的那点余粮,绞尽脑汁研究分配数额,要照顾到一村老小上百张嘴,压根不敢敞开了吃,也就将将糊弄下肚皮。
饶是这样,依旧有那游手好闲好吃
懒做的懒汉混混,一天到晚偷奸耍滑,不好好挣工分,分不上几口粮。
这人吃不饱肚子就会闹事,成为村里的安全隐患。
每个村里都有这么几个典型,叫人头疼。
村长看着撒丫子往这边来的宋春安,一张黝黑的脸拉得更长。
这混账刚才说肚痛果然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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