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声遣流年旧梦无常——进队感谢

在阴天的雨雾中，梦想着未来。有些人让梦想悄然绝灭，有些人则细心培育、维护，直到它安然度过困境，迎来光明和希望，而光明和希望总是降临在那些真心相信梦想一定会成真的人身上。

——威尔逊

海龄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就跟着晴姐去大叔家接上小木木返回市区了，这一路不如来时气氛那么轻松自在，海龄依旧如往常一般沉默，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她无法忍受自己今天的失误，有点像是写完的毛笔字，突然在完成的时候不小心滴落了墨迹。

“你脸色还是有点憔悴，回去喝点姜枣茶，好好休息，要不要请两天假啊？”晴姐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海龄。拉回了海龄飘的很久远的思绪，淡声回道，“不用，还有两天假期。”

晴姐先送海龄到小区门口，把在医院开的药和买的一些东西递给她，并嘱咐道：“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这里有姜枣茶记得喝啊!”

"恩，你也小心开车。”

海龄拎着袋子回到家，放下背包，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找出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

这一次突发的身体变故，确实让海龄的身体受了些影响，只是这些影响，医院的仪器是检查不出来的。海龄躺在床上，半开的窗户混着轻柔的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四下里弥漫着一片安宁的气氛。这个时间是晚上的七点钟，海龄没有听到窗外熟悉的交谈声，甚至是楼下婴儿的啼哭声，连平时的鸟叫声和狗叫声都遥远了很多，一切太安静了……

海龄猛的坐起身，闭上眼，慢慢平稳呼吸，把所有精神触角都释放出去……几分钟过去了，依旧听不到熟悉的声音。海龄走到窗前，穿过窗帘，在昏暗里注视着远方的森林，良久，终于关上窗，拉好窗帘。

她也曾一路狂奔，渴望在拥挤匆忙的人群里找到一个相似的面孔，和她有着相似的命运。让她可以在他人的身上看到自己命运的参照，何去何从，不再那么仓皇。

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海龄竟觉得有点茫然甚至不知所措，这让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竟缓缓的跳动起来。此刻她看不清楚未来，听不到遥远的声音，忘记了岁月里的春夏秋冬……所有事物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光阴流转，世事变迁，无声的诉说着那些孤寂的日日夜夜，年复一年。

一个人在世上活久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是长久的浸润在俗世中，有了一种顿悟，不自卑、不倨傲，深沉如山，透彻如水，不再迷失。卧室里慢慢传来舒缓悠扬的琴声，仿佛穿越遥远的时空灌进脑海。寂静的夜晚，唯有这流淌的声音轻轻触摸，安抚躁动不安的灵魂，隐隐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海潮声随着心情的节奏此起彼伏，任由琴弦在心间徜徉。

海龄醒来的时候，走到窗前，拿起遥控器，厚重的深色窗帘向两边慢慢的拉开……海龄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光里，没有难耐的红肿，没有濒临死亡的窒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沐浴着春日的阳光，没了有各种嘈杂的声音灌入耳朵，远方的森林仿佛打上了一层滤镜，柔和神秘。

海龄不确定这种情况是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以前也从没有过，她的假期还剩下两天，这两天里，海龄尝试适应在阳光里的活动，长久年岁里的日积月累早已无法令她改变作息，比起白天，她更适应黑夜。

吃过午饭打开手机，微信里是晴姐发来的医院那张照片，并附上一句：《背影男神vs失血少女》别忘了喝汤啊~

海龄一点都不想点开这照片，只是回了一个冷漠的表情：(— —)。

晴姐马上回复：我准备替你送个花束和感谢信去背影男神的单位，毕竟人家可是抱着你奔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又用军车送你去的医院，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有所表示。

海龄想这两天的变化，正好可以试着走一趟，回道：好。

然后就把钱转给了晴姐，“谢谢。”

晴姐已经习惯了海龄的寡言，但这也仅限于熟悉她的人。

当年她一个人生下孩子，一边打理花店一边照顾孩子，有一次生病起不来床打电话给海龄，海龄什么也没说，每天上班前去市场买好早点和食材送过来，晚上下班过来煲好汤才回家。周末买好日用品，过来帮忙照看孩子。这样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晴姐开了分店生意步入正轨，孩子送进幼儿园才逐渐好起来。

这件事其实对海龄来说算不上什么，她甚至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帮忙，在她心里这更像一次体验，体验从未接触过的生活：照顾孩子，喧嚣的早市，热气腾腾的蒸笼……

人生的旅程深邃幽长，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亦未尝是什么坏事。如果一早确知结局，还有多少人敢去赴那茫茫的前路？­也许走得太远的代价就是寂寞。

晴姐送小木木去幼儿园以后，就在花店等海龄一起去送感谢信。晴姐留了那个军人的单位的值班电话，到地方的时候，在门口的哨兵那里做完登记，就在外面等着人出来接她们进去。就在这时一部军用越野车在她们身边停下来。

车门打开，一条笔直修长的腿迈了出来，因为穿着特制的军靴，落地格外有质感。男人身材高大，面容清俊，一身春秋作战迷彩服衬得整个人凛冽非凡，晴姐的视线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

“你好！我们是这个……”晴姐还没说完，对方摘下墨镜开口道：“我记得前天是吧，上车，进去说。”

“……哎，好好的。”说着推了下海龄就上了车。

海龄像个吃瓜群众全程围观，上车后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多谢你啊，幸亏遇上你们在，给你们添麻烦了！”晴姐一边说着，一边捏海龄的胳膊，海龄从刚才就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也只是一句“谢谢你！”男人偏过头看了海龄一眼，笑了一下“人民军队为人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男人带着晴姐和海龄到了办公室，晴姐双手郑重的把鲜花盒子和介绍信一并交给他，“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写的最可爱的人，再次谢谢你的帮助！”看着男人怀里被塞了一整盒枝叶蓬勃的向日葵配着他冷峻的外表，海龄觉得莫名有点喜感。

“大姐，谢谢真的不用客气！”

“别叫大姐，咱俩还不知道谁大。哎，你多大？”

男人顿了一下“二十九岁！”

晴姐笑了，“那是该叫大姐了，我比你大两岁。”“海龄，快过来谢谢解放军叔叔。”

海龄僵硬转身，两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晴姐。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还是见多识广的社会晴姐，懂得打破了沉默。

“那个她比你小，二十二岁，是吧，海龄。”

晴姐说完背对着男人，冲着海龄眨了眨眼睛，海龄别过脸，看向窗外，失去精神探知力的海龄，表示自己一点没看懂。

晴姐打开桌上给她们准备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名字？”

男人放下怀里的鲜花盒子和感谢信，盯着海龄偏过的头看了一眼，“秦寂岭。”

寂静地山岭，海龄想起了很久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抖了抖肩。

这时候一个战士过来请他去食堂吃饭，秦寂岭邀请晴姐和海龄一起，体验一下部队食堂，晴姐表示欣然向往，兴高采烈的跟着就去了。海龄跟在后面很是无语，不是来感谢人家的，怎么还蹭人家一顿饭了呢。

海龄望着路两旁一棵棵笔直的白杨树，感受着正午的阳光，有多久没有体验这炽热的光了。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秦寂岭又带着她们参观部队的图书阅览室、多功能展厅、健身房、球类馆，游泳馆……一趟下来，晴姐仿佛已经和秦寂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兴致越发好，对着秦寂岭就开始尬聊起来。

逛了一下午也该回去了，“小秦，像你常年在部队，个人问题解决了吗？”海龄望向晴姐眼里的熊熊八卦之火，为这位秦上尉默默点蜡。

秦寂岭转过身望向，后面面无表情的海龄，唇角微抿：“还没。”

连线前方记者晴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无意中就做起媒了。

海龄：五感反应迟钝……内心OS：一定是上次流血事件后遗症

秦寂岭：终于轮到我上场，但说无妨。

作者：海龄没有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情绪变化，她虽然有特殊的能力，但对人与人之间正常的情感反而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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