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阴鹿清阴掂量着这句无有不应的话。是不能不应,还是愿意为应。但她不似昭阳,脸皮厚惯了的,就算是晚晚在一旁,也能凑去。“既然与三小姐是友了,那便唤三小姐的闺名了哦?”
凤朝落:凤朝落点了点头,“任小殿下唤就是了。”说来倒也奇怪,这位昭阳小殿下自初见便有着一股子自来熟的味道,好似她有多平易近人,引着要来同她做朋友似的。
鹿清阴“阿朝。”鹿清阴斩钉截铁道,“既然唤了一声阿朝,阿朝也唤我闺名便是了。”
凤朝落:这一声引着凤朝落微楞,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称呼。旁人要唤闺名,不是二字连唤便是以尾字来称。“好,阿阴。”她虽不多认得京中的贵女,但镇北大将军孙女辈是清字,这个总不能学了她。
鹿清阴瞧着她凑首来,笑着唤她一声,两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连唤了她好几声,凤朝落摇摇头,直道她是孩子心性。
平宜郡主:“看来本殿这位儿排的好,昭阳倒同凤三小姐一见如故了。”平宜郡主以手背遮了遮唇笑道。
美人一笑如花娇,叫人在夏日里也感到清凉愉悦。
鹿清阴“还得多谢平宜姐姐送的缘分,本殿才得同阿朝为友。”平宜郡主甩出来的话茬子她是不得不接的。鹿清阴不禁感慨,她再得宠也不能在礼数上越过去君姓的郡主呀。
凤朝落听得这一言,不紧不慢的朝平宜低了低首,算作感谢之意。
“昭阳殿下可将三小姐的闺名也唤出来了,这倒是能听出来郡主对三小姐的满意了。”顺二郡主娇俏,此刻托着腮弯了眉眼笑眯眯道。
平宜郡主:平宜郡主略一颔首,复看去鹿清阴。“昭阳妹妹若是满意的不行,回头再谢我便是。”顿了顿,“现下可得好好儿开赏花宴。”
鹿清阴鹿清阴点点头,“平宜姐姐今儿是主,邀昭阳来,岂能不给姐姐面子。只闻得姐姐帖上可言明今个儿的赏花宴可不同往年,不知是哪样的不同。”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就算原著昭阳不去,那主视角围绕的都是女主,女主能不去吗?平宜郡主就是听闻了升平宴上凤朝落的壮举,可就把人都给邀来了,开这赏花宴不就是为了考校考校她,完事儿再对她好,好看看她的利用价值嚒。
平宜郡主:“你打小儿便是个伶俐的,今个儿一入府,我未领你们转悠赏花吟诗,可知是什么意思嚒?”平宜郡主手执团扇,遮了半面,只露出那一双桃花眼。
鹿清阴倒挺含情的。鹿清阴抿了茶,“自然知晓,平宜姐姐可不是带着我们在这儿坐着赏嚒,倒也别致。”
她听到旁边儿凤朝落偷笑的声音了!于是侧首瞪了瞪凤朝落,只见她微微侧首,笑着躲开了。
凤三定是在想前头平宜郡主才夸她打小伶俐,出口却这般玩笑,必是在笑话她!
平宜郡主:“…还以为你能埋汰姐姐一句换汤不换药呢。”平宜郡主干脆遮了全面儿,翻了个白眼。
鹿清阴“这话儿同我方才说的那句,可是有甚么大区别嚒?”鹿清阴摆摆手,“左不过平宜姐姐今个儿带我们坐着赏花吟诗便是了,今个儿来的均是才女佳人,我便是先退出了。”
好在昭阳的诗赋学的确实不怎么样,但好在其他的学得好呀。在场的贵女除了凤朝落,可有哪个会轻功嚒?她来之后可是拼着摔死的劲儿练过的。虽叫先生骂的狗血淋头,说是怕摔的永远学不好,好歹是叫晚晚一直带着练。
平宜郡主:“姐姐统共才开过几场赏花宴?你就来这一回,还要学在旁人宴上径直退出,你可对得起姐姐邀你来?”平宜郡主说是这般说,拍了拍掌,已有婢子们端着几坛酒酿上来了。
鹿清阴疑惑地看向平宜郡主,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宜郡主:“姐姐也是心疼你,知道不能勉强了你去。”平宜郡主微笑地叫人开了一坛,再给鹿清阴递了酒杯,上来便倒满。“不过可不能便宜你去了。这一坛子便送你了,免得一会儿你直唤唤没意思,得了个无趣。”
鹿清阴“…平宜姐姐这是何意?”昭阳今年满打满算可就只有十二岁,好歹平宜也是及笄的人了,还这么祸祸小姑娘呢?
平宜郡主:“这是新出的,这酒可不烈,寻常女子饮上好些才会有感,怎么着小昭阳也是将门的,可不能这点儿都不成。”平宜郡主笑道。
凤朝落瞧着那一坛子的酒,再瞧瞧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纠结的模样,正犹豫着是否要开口,只见小姑娘开口便道。
鹿清阴鹿清阴:“我便知晓平宜姐姐不拿那些烈酒来欺负我,你放心便是,安心开宴,我定是不闹的。”她的酒量虽不说好,但总比寻常的姑娘家好多了。
凤朝落便闭了嘴,安安心心地瞧着鹿清阴当即饮了一杯的模样。
平宜郡主:平宜郡主:“你晓得我疼你便是了。”
顺侯大郡主遮了面,“平宜殿下的心可偏到边土去了。”
平宜郡主:平宜郡主笑道:“本殿岂是这样的人?少不得诸位姐妹的。”身后的婢子鱼贯而出,替场上的贵女皆摆上了酒。“接不上来可要自罚,莫要浑水摸鱼。”
顺侯二郡主先饮了一杯,味美香甜,并不辣喉,颔首表示赞同。
接下来倒也不多说些什么了,到了身边的婢子一声宣,这宴算是开始了。
其实望眼瞧去,这‘厅’巧妙的紧,府上的花儿估摸都猜了几朵来装饰了。
鹿清阴无趣地摸了摸酒坛子,便瞧着平宜郡主亲自念着规矩。这规矩总归同她是没有关系了,于是侧首瞧着凤朝落。
凤朝落似有感,也侧首来瞧她。两人相视一笑,鹿清阴又转到了平宜郡主身上。
这玩儿的还行,听了半天,其实就是飞花令,没有什么不同,时间上倒也还算充裕,毕竟是姑娘家作着玩儿。若是作的精妙,自是在贵女圈里边儿扬了好名声了。但这听着好似也有一些不同,这市上的诗集精妙的也可拿来接句,但考的是学识渊博,只消著名诗人便是。但似鹿清阴这模样儿的,倒也没人敢说了她的闲话去。虽是这样说的,但一般这样的赏花宴上,大体都是自个儿作诗。
其实她也十分期待这一出戏。好歹是继升平宴后第二次大放异彩,叫京门贵女识得了她的才学。到了天子寿宴,便该叫世人知道三小姐的舞艺绝伦了。
之前升平宴她有答案,这回是真没有,不然还能接她个几句。
鹿清阴拍着坛子,晚晚低眸替她斟酒,再低声劝一劝。鹿清阴摆摆手。
场上由平宜郡主开定场的一句,因着鹿清阴直接退出,便由两位顺侯家的郡主来接上。合该本是如此,待平宜仍以花为首字念出一首诗之时尚在思考,等顺侯家的两位郡主纷纷念出诗句,身旁的凤朝落思索片刻便想开口,便听得鹿清阴冷不丁的开口。
鹿清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鹿清阴托着腮道,末了在结尾里添一句,“别瞧本殿,这是王维诗人写下的。”
平宜郡主:平宜郡主笑骂:“可没人说是你,不是说要退出了么?”
鹿清阴“方才没仔细听呢,才知道平宜姐姐今年许了用旁人的诗句,恰巧识得几句。正想到了。”鹿清阴笑道。低眸间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大意了,一时间便说了出来,如今她不敢看身旁凤朝落的眼神,便有意偏首不看她。
凤朝落:“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此乃辛弃疾之诗。”
鹿清阴诧异的侧首,不对,这不对的,她合该用她自己作的诗的,而不是向她表明身份似的用了辛弃疾的诗。
飞花令还在继续,场间的贵女也并未发现她的不对,接不上的便笑盈盈饮酒,好一派升平。
她侧首间猛然撞上了凤朝落眸中那一汪洋,深邃且探究。凤朝落与她对视毫无心虚的模样,平静又优雅的瞧着她,最终缓缓朝她点了点头。
什么话也没有,但她蓦然多了一丝安全感。于是朝凤朝落漾开笑,替她斟了酒,推给她。凤朝落反应快,立刻行了万福礼,才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阮棠珠:“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这个声音鹿清阴认得,探视去,果然是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女,阮大小姐。
鹿清阴侧首同凤朝落道,“这位阮小姐的才学确实是高的,这句我方才心中念了几句,写的确实好的。先前在升平宴,也是有名的。”
凤朝落:“可这首诗却不是她写的。”凤朝落摇摇头,压低了声量。“你尚小吧?未读过这首诗,可这却是欧阳修写的。”
她用词隐晦,鹿清阴是一下子便知道了的。可等到下一位贵女接了诗,也不曾见她说这不是她所写,鹿清阴有些不解。
鹿清阴看去,正巧同阮棠珠对视,隔着好些人,阮棠珠笑着同她行了万福礼,便侧首不再看她。
这是要她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鹿清阴了然。可这等事她根本无从管,这世上哪有这首诗呢?
凤朝落:“好歹是礼部尚书家的。”凤朝落开口嘲道,就算是穿越而来的,好歹如今是高门贵女,衣食无忧,左右皆仆,又何必要如此。
鹿清阴将她的名字揉碎了在脑中来回,蓦然想到了她的身份。
礼部尚书家女儿多,能叫人记住的只有一位嫡长女,可不就叫阮棠珠。这名儿好听,人也有才气,有了名声,在凤朝落离开后,太子妃是宋国公家中的嫡长女,太子妃进门后过了七日,便迎了两位侧妃入门,其中一位…便是阮棠珠。这是在为自己打名气了?
这是何必。她当真能接受得了为妾室?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听着名头响,但在更上层的贵女来说,这个名头并不足以当上太子妃。
更何况……鹿清阴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凤朝落。她身旁这位绝代美人才是太子真正的心尖上的人。
鹿清阴“许是在为自己积累才气,她方才那句诗,已引起好些夸赞了。名声打出来了,许是要为自个儿的婚事着手了。”鹿清阴饮了酒,蹙眉道。
晚晚在身旁低眉,心中不疑有他。从两位的交谈中不难分出是那位小姐盗用了旁人的诗句,但为何只有这两位才知道,晚晚只当是博学多才。
凤朝落:“还尚未及笄,便要如此。尚书家虽多女,但也不至于给嫡女谋不到好亲事。”凤朝落摇摇头道。
鹿清阴“尚书家无嫡子。”鹿清阴提醒道。这也是她刚才想起来的,阮棠珠正是因为没有嫡弟才如此的。她在原著中本也不该说出这句诗,但不知为何,竟然会出现三个穿越者这种局面。
凤朝落:“…竟是如此。”凤朝落轻叹一声,庶子当家,若庶子再用功些,谋取了功名,待尚书退位了,便真没有她们的地位了。
鹿清阴“阿朝也不要怜她,这世间没有谁是不苦的。”鹿清阴托着腮道。
凤朝落:“我并没有怜她。”凤朝落饮下一杯酒,摇摇头道。又蓦然觉得好笑,她不过换了一副身躯,难道便这么有亲和力了?叫小朋友觉得她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若叫她知道自己是杀手,手上沾染人命,她可会怕嚒?
鹿清阴一楞,蓦然想到这位是个特工,见惯了人间生死,现实残酷,又怎会轻易起了怜心。摸了摸鼻子,不再说什么。
轮了一圈回来,再次到了鹿清阴,鹿清阴摆摆手,示意不来了,等凤朝落用她自己的诗赢了一片好评,鹿清阴便同晚晚耳语,叫她去同平宜郡主说一声,她出去一会就回来。
待晚晚通报了,同凤朝落颔首示意,便离席去了。末了还让晚晚抱着那坛酒一块儿来。
鹿清阴来到后院,好大一片的地方,四处栽种了高大的树木。鹿清阴选中一棵树,脚尖轻点唰唰上树,学着小说中描写的那般坐在树上,但她不敢横在树上躺着。拍了拍树身,示意晚晚也上来。
晚晚跪下行了礼,抬眸扫视似是在确定这粗壮的枝丫到底是否结实,末了上了树,坐在鹿清阴身旁,平稳的给她倒酒。
从这棵树可以清晰的瞧见外厅里她们对诗的模样,她没由来的感谢身子的主人,真正的昭阳郡主。她视力差,但换在这个身子里却能看清许多她从前看不见的“远方”。
鹿晚晚:“小殿下切勿多饮。”晚晚再次劝道。
鹿清阴点点头,将玉杯随意高放在另一枝丫上。旋即靠在树身上,沉默不语。
赏花宴里气氛良好,诸多欢笑,可她承了昭阳的记忆,却没有那么多感触了。好在不是在昭阳要郁郁而终的时候穿过来,鹿清阴不合时宜的想着。
晚晚从怀中拿出包好的糕点,放置在腿上,请她的小殿下用。
小殿下坐在树上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往常这样的糕点她瞧着漂亮定会用上一二,此刻却像没看到一般往树下去看。
今日小殿下同三小姐交朋友了。晚晚心里想,这是一个新朋友。三小姐唤了小殿下的名字,虽说是朋友,但从未有白丁如此大胆,能唤小殿下的名字。
赏花宴结束了。鹿清阴并没有回来过。平宜郡主干脆也不管她,任她在王府里逛。宣布了结束后,凤朝落同众人一块儿行礼,恭送三位郡主离席。正想走,却还是顿下了步伐。
“小姐?”身旁的婢子疑惑地看向走了一步又停下的人。
凤朝落:“走罢。”凤朝落没由来的想去找她。
婢子眼见着自家小姐往王府后院去,咽下了一句正门在那边儿。也算是明白了她家主子说的走,是走去找昭阳郡主的走。 凤朝落来时便瞧见了鹿清阴神思不定的坐在树上,身旁的婢子坐的放松,但她还是一眼能看出她眼中的警惕。她不是寻常的婢子,凤朝落了然,想来是将军府里有人特地安排来护佑小郡主的。
凤朝落:“小殿下。”
鹿清阴听得这一声,眸光追寻而去。一袭潋滟的浅红衣裙在光的照射下添了一分平易,好像散去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
鹿清阴“阿朝。”鹿清阴朝她微微笑,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后的晚晚也随之落下。“是赏花宴结束了吗?”
凤朝落:凤朝落点点头,“该走了,平宜郡主不留饭的。”
鹿清阴鹿清阴笑出声,点点头,走到她身旁去。“阿朝是特意来寻我的?”她也没想到,看着清冷的凤朝落,居然愿意来找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世上她们是亲人罢?
凤朝落:凤朝落还是点点头,同她一齐走出去。“是。见你迟迟不回,便想着来寻你。倒没想到,你果真这般孩子气。”还以为成年人就算回到幼女时代也不会如此的。
鹿清阴鹿清阴撇撇嘴,拉过凤朝落的手在手心里写下十六的数字。“我尚未及笄,还是孩子。”
没人能这样拉她手的。凤朝落一时反应不及被她拉过了手,瞧她面上的表情心尖也软了半分。再看到她上书的字,挑挑眉,暗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于是也学着她的模样,在她手上写下二十八的字眼。
鹿清阴她就知道凤朝落和君云宸是姐弟恋。鹿清阴一脸了然,顺着凤朝落的胳膊攀上去,踮着脚儿凑近人的耳朵,轻唤了声“姐姐。”
凤朝落:凤朝落也不知今个儿的怎么了,屡屡接受了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孩儿的冒犯。就算是身旁的婢子,她也不许近身的。但瞧见她扬着笑脸眸中尽是得逞的神色,她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喉间溢出一声“嗯”,算是应答了她。
待出了王府的门,鹿清阴同凤朝落颔首微笑,凤朝落作了万福礼,等着鹿清阴上了马车后才缓缓上车。小朋友也不尽是讨人嫌的,特别是生的美的小朋友。
凤落林间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