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去哪?”北极星揉了揉冻僵的脸,看着手中的地图问道。
自上次离开那个国家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天气慢慢转冷,估计过几天就得下雪了。不过好在快到冬天了,一些需要冬眠的动物,开始加紧储备过冬食物,所以即使食物吃完,也能靠打野味过活。
至于他「不随意伤害他人」的底线嘛……他的底线还是比较灵活的,猎兔子时那么伤感,主要还是因为没饿着他。
“明明有防风镜和面罩,你为什么还要冻着呢?”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没有回答,而是向他抛出了问题。
“你不懂这种和自然零距离接触的美。”北极星表示你还是图样图森破。
“我只感觉耳朵要烧起来了——把地图摆正点!”
北极星摆正地图,仔细观察。
“啊,都到这了啊……下一个去平原上的「维克特」。”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发出了指示。
“那个没有刑罚的国家啊。”北极星的脑袋里立刻传来了那个国家的介绍,“一个明明没有刑罚,却很安定的国家。那里有你需要的知识?总感觉是制度的原因,才让他们如此和平的呢。”
“去就是了。”
那道自远方传来的声音,没有过多解释。
……
砰——
北极星举着枪,朝着树林里不断的开枪,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几只野兽跑回森林深处。
“看来所谓的安定仅限于城内呢,而且……”北极星环顾四周,“好荒凉啊!”
平整的道路两旁,却是一片又一片的沼泽,有些地方还漂浮着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遗骨,尸臭与沼气交杂缠绕,让北极星又紧了紧面罩。生长在周围的树木有些枯败,乌鸦,老鼠和各种该死的蚊虫将这里当成了乐园,“捕食”着闯入者。
“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些鬼东西还没死绝?”北极星拍死一只飞到面前的蚊子,“我到下个国家一定要买两瓶杀虫剂。”
北极星一边愤愤的念叨着,一边将摩托重新发动,沿着大路向不远处的城池驶去。
……
“请问您打算停留几天?”
一脸正气的审查官向风尘仆仆的北极星询问着。
“两天吧。”
“是否携带武器?”
北极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枪械和剑,向审查官露出了一副你在逗我的模样。
“呃……”审查官也知道了自己问题的多余,“请您上缴武器。”
北极星的表情冷了下来:“必须上缴吗?”
“没错,”审查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请您放心,我国国民无比热爱和平,警察们也都十分尽责,不会让您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
犹豫了一会,北极星还是慢慢卸下了武器。
首先是背后的双管猎枪,和装在鞘中的长剑。随后抽出左腿枪套中的.44口径手枪,和挂在左后腰与右胸前的两把大口径改装手枪。
将之全部放在亭前的窗口后,北极星忽然说道:“我的枪需要保养。”
检察官连忙回应:“旅行者请放心,我们有专业人员保养您的枪支与剑。”
得到答复的北极星,这才从武器上移开手,转身便推车准备入城,检察官却在又开了口:“等等,我们还需要搜……”
“咳咳。”北极星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用手指了指剑——就在剑柄的尾端,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
检察官拿起袋子,将其打开一个小口,看到里面一闪而逝的金光后,心满意足的对北极星说:“没什么,祝您在本国能有个愉快经历。”
“还真行啊,我还以为他多正派呢。”北极星推着车,低声说道。
“这种规矩比较严的国家,往往都有一个擅长受贿的入境审查官。”
远方的声音回应着。
“你怎么什么都懂。”
……
“你好,请问哪里有旅馆,最好带淋浴的那种。”北极星随手拦住身边走过的人中,看起来最急躁的一个。
那人面露不耐和愤怒,但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了一副笑容:“你是旅行者吧,旅馆你可以去北门,那里有间符合你要求,而且价格不高的旅馆。”
“谢啦。”北极星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
“不用谢。”那人低头看着手表,由快步走变为了小跑。
“这里的人好有礼貌啊。”北极星慢悠悠的推着车,向旅馆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缺德,问路都得拦个最没时间的。”
未知的声音使用了吐槽,效果显著!北极星被沉默了!
“老板你好,住店三天,有地儿停摩托没?”北极星支好摩托,朝店内大喊着。
“旁边有车棚的哦。”店内跑出来一个小女孩,浅红色的碎花裙,粉嫩的蝴蝶结,火红的长发与瞳孔,让她看起来像一片火红的枫叶。
“你的店?”北极星惊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啊,”小女孩一副“你好笨”的样子,“爸爸妈妈出去采购东西了而已。”
“不过我也可以帮你登记哦!”小女孩双手叉腰,昂起头,骄傲的朝北极星说。
“姓名北极星,住三天,去登记吧小姑娘,我先找找钱。”北极星停好车,转头便开始翻动着后座上的包裹。
小女孩转身快步跑向柜台,翻出店簿,一丝不苟的抄写着北极星简陋的信息。
待她写完,回头往外看的时候,等候许久的北极星,一把将金项链套在了她娇嫩的脖颈上。
耀眼的金项链和枫叶一般的她并不相配。
“这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客人的礼物的。”小女孩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想把这根沉重的大金链子摘掉。
“喂,这是我用来抵住宿费的,不要随便用几个字就把它的价值抹杀掉啊!”北极星站在一边,虚着眼吐槽。
“啊……这样啊。”小女孩尴尬的把手里的金链子放到柜台上。
闹也闹过了,北极星也得准备办自己的正事了。
他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女孩:“小妹妹,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国家如此和平吗?”
虽然这段话和故事没什么关系,但不论如何,这家伙每次蹲下和小孩子说话,总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子人贩子的气息。
“嗯……”小女孩思考了一阵,“因为大家都很和善。”
“杀人放火这种事没人干吗?”北极星询问着。
“正常人肯定不会想着干这些吧!”小女孩一脸震惊。
“没有不正常的人吗?”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他知道,“他”从不做无用功,如果这个国家如此的平平无奇,“他”是不会让他来这的,这里肯定有着吸引“他”的技术。
“有的,老师说如果人心里生病了的话,就会去做这些恐怖的事。”小女孩笑盈盈的,“不过,这些人都会被送去「医院」治疗。”
“然后他们就正常了?”
“治疗结束的当然是这样,不过这些人很难治疗,进「医院」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
北极星站直身子:“嘛,和意识有关的「治疗」啊,这怎么听着像你说的那种,呃……”
他本想借着这事刺几句,没想到一时忘记了名称。
“「敌托邦」——不过这里不太像。”
未知的声音从未知之地传来。
“哪里不像?”
“起码从表面来看,这里没有敌托邦标志性的「高压统治」。”
“搜嘎。”
小女孩懵逼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北极星,试探性的问道:“大叔,你在和谁说话啊?”
“大叔?!我才二十多诶!”x2
不过虽然这话同时被说了两遍,但小女孩应该只听到了一遍。
“我有病的。”北极星哀嚎完之后,笑嘻嘻的解释。
“病?”
“精神分裂,”北极星想了想,作了个通俗点的解释,“就是脑袋里还有另一个人和你说话。”
“那叔叔你也是那种……”
“请问您是住店的旅客吗?”另一道女性的声音响起,北极星回头望去,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正站在门口,微笑的望向他。
他们看起来刚刚回来,门口的汽车还没有熄火。
北极星正了神色:“对,不过她帮我登记完了。”
“小女一直希望做一个成功的旅店老板呢。”老板笑着说。
“她肯定会的。”北极星随口敷衍了一句,“请问浴室在哪?”
“一楼尽头那间就是,”老板用手指了指里边。大概是看北极星此时形象着实不太光彩,老板娘好心提醒道,“客人您可以先去洗漱,行李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会帮您拿上去的。”
“不胜感激。”北极星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
“爽!!!”
北极星扑到床上,整个人废了一般瘫着。
“你什么时候去交易?”
声音自脑中响起。
北极星懒洋洋的躺着,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不是说好了吗,第一天属于我。”
声音沉寂了下去。
北极星躺了几分钟,终于满血复活,准备出门溜溜。
然后他后悔了。
虽然城外一片荒芜,cos乱葬岗都不用化妆,但城内在诸位政客的努力下,也确实不太宜居。
虽不至四处垃圾,遍地残尸,或者说比一般的小镇也就差一点。但北极星要的可不是宜居,他又不关心底层人民,他要的是新鲜,刺激。
因此,无聊的北极星在城内各个角落死命转悠,就等着来个不长眼的混混,让他“正当防卫”一下。
不过这城毕竟以「和平」闻名,大半天都过去了,愣是一个二愣子都没,不过倒是来了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家伙。
“啧,反抗军都来了,还说不是敌托邦?”
声音没给什么回应,但脑中隐约闪过的几副过去之景,昭告着这番话,引起了声音主人的某些回忆。
“旅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请不要着急拒绝,我们……”
北极星打断了那人的话:“我没有什么「不干扰其他国家正常秩序」之类的守则,我只管有没有好处。”
那人楞了一下,表情复杂,但最终还是摆出了笑脸:“那太好了,请跟我来我们的据点吧。”
几人在各个小巷快步穿梭着,北极星闲了半天,此刻根本停不下嘴:“你们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判断该不该「做手术」?”
“看了你对这个国家已经有些了解了,但这种情况涉及到这个国家的历史。”男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在很久之前,这个国家刚建国时……”
很久以前,远方的某个国家,如同缺德的带嘤般,将一堆政治犯扔到国家的边境,开除他们的国籍,让他们自己建国,来做这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缓冲区。
但这些犯人可谓人才济济,在两个大国对峙的情况下,竟在这片穷山恶水发展了起来。时过境迁,两个国家不约而同的爆发了叛乱,虽然都被镇压,可这两个国家也日渐衰微,无力管辖这个缓冲区。
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真不是瞎说,在国内治安可谓乌烟瘴气的情况下,发展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不然可能也会有人造反。
在大家都在比烂的时候,缓冲区的几个科学家,借着以前的研究资料,研究出了一种淡化个人意识的技术。因此,这个国家最重的刑罚变成了「永久为国劳动」。
在这种恐怖的刑罚下,整个缓冲区都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景。而随着国家的发展,国民逐渐开智,统治者便将这等不人道的刑罚隐藏,或者说,是隐藏了所有的刑罚,从而随意的曲解惩罚,将国民变为免费劳动力,而他们做手术的地方,也更名为了「医院」。
俗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底下反抗组织也就应运而生,并不断发展壮大。
“壮阔的历史。”北极星一转话题,“你们准备给什么报酬?”
“这个国家的核心技术,淡化个体意识的技术。”领头人咬咬牙,一下开出了最贵价码。
“我还以为你们很抵制这种技术呢。”
“确实是这样,事实上如果这次革命成功了的话,我们就会将这种技术的一切都销毁,”领头人激动的说道,“这种邪恶的技术绝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我考虑一下吧。”
其实北极星本来想说的是「我和他们做交易不也差不多吗?」,以此提高自己的价码,来趁机敲他们一笔,但这种想法最终在士兵们上膛的步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嘛,合着今天还是在替你办事儿啊。”是夜,北极星依在窗框边,缀着深蓝小花的白衫和夜空练成一片。
“嗯?啊。”声音今天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你觉得他们会赢吗?”北极星接着问。
“明天看看政府再说吧。”
“你说的对。我再看会星星,你先……算了,我不睡你估计也睡不着。”
……
声音从睡眠中苏醒,感受着周围的一片漆黑,无奈的在脑中不停的想着“快醒来”。这种念头强烈到了一定程度后,便传入了北极星的意识中。
被以这种方式叫醒后,北极星看了眼窗外,随后又迷迷糊糊的缩进了被窝:“天还早……我再睡会……”
“做早课!”
听到这三字,北极星猛的坐起。
一脸不情愿的洗漱完毕后,北极星穿着那件碎花衬衫,和下身一件和工作裤差不多,满是口袋的黑色长裤,在旅馆的院子里,定着晨曦打起了拳。
做完早课,北极星简单吃了点饭,换好正装,便向着市政厅走去——那里是整个城市最高大繁华的地方。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总统先生今天可没事。”这是他昨天打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讯息。
“呃,我可以帮您转告总统。”前台拿起电话,“请问您的来意?”
“做生意,卖技术。”
“我将如实为您转告。”前台微笑的看着北极星。
“秘书先生,有客人来访……对,对的……对……现在吗?好的。”
通话结束后,前台伸手将北极星引向电梯:“总统先生在顶层等你。”
叮——
顶层是一个巨大且奢华的办公室,地毯的材料不用猜也知道昂贵无比,更别提四周装饰的各种古董瓷器了。
而在办公室的前方,也就是办公桌上,放着北极星的长剑,剑鞘上意义不明的纹路,让这把长剑也显得高大上,竟和这场景意外的匹配。
“有武器,没人……啧,咱这是成林冲了啊。”这是吐槽的北极星。
“外面有脚步,别等解释了,直接开打吧。”这是看破套路的家伙。
“这房间隔音这么好,真不明白你怎么听得到的。”北极星走到电梯门口。
“你听得到我才能听到,只是你注意不到。”
叮——
总统和几个持枪的警察从电梯中走出,看到北极星手中拿着长剑,冷哼了一声:“昨天就有一对夫妇向我举报,说家中的旅馆来了疯子。没想到你竟然要刺杀我,我们之间素未谋面,一见面便要杀人,可见,你的病……”
北极星左手持剑,右手插兜,习惯性的打断了别人说话:“好好好好好,我不管这是你的陷害还是反抗军的计谋,我就是一个商人……”
总统忽然注意到北极星右手似乎不太对劲,风衣右边的兜都似乎格外的大,他整个前臂都伸了进去。
嗒嗒。
只简单扣了两个扣子的风衣下摆被顶开,露出一个消音器,和两声细小的“嗒”声。
总统脑袋上出现两个红点,随后整个人慢慢倒了下去。
北极星开完枪后立刻松开枪,好将右手抽出,接过左手中的剑。空出来的左手立刻抓住面前的警察,长剑刺入身体,同时缩在他尸体之下,用其挡住两发飞射而来的子弹。然后将其砸向其中一人,并一脚将地上的手枪踢飞,砸向另一人的手腕,将其枪口砸歪。
一剑刺穿尸体和被尸体砸中之人的心脏,同时一个跨步,一肘子捣在另一人手上,将其手枪砸飞,再补一剑到胸口。
解决完四人之后,北极星摘下昨天反抗军偷偷粘在他衣角的窃听器:“总统应该死了,但我还是建议你们查查他有没有替身。还有,我要下来了,接应我。”
北极星按下去底层的按钮,声音忽然响起:“趁乱把技术抢走。”
北极星没有反应。
“快去!”声音变得严厉。
“没有人家解说,我可能看不懂。”北极星终于给了反应。
“我可以,我……”
“对啊,你可以。有关意识的技术,你学的会,我却不行……你当我傻吗!”北极星大吼一声,“我可不想变成你这样!”
“你……”声音颇有些见到自家叛逆孩子的父母的意味。
叮——
电梯门打开,一楼的防线早已崩溃,原因无他,这个国家最大的武装力量便是警察,而那些人被淡化自我意识当工具用的事,很多警察并不知道。因此,临阵叛乱便成了革命中的常态。
北极星走在大街上,一名反抗军找到他,手中拿着他的武器:“领袖让我把这些都还给你,她还让我转告你:请你先出境,这个国家的战争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装备好武器,北极星并未急着出境,反而在大街小巷转悠了起来。终于,趁着大家都去造反的时刻,他找到了一家无人的饰品店,用猎枪枪托砸碎玻璃,拿上一些价值连城的物品。
这就是他旅行经费的主要来源之一。
北极星回到旅馆,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将从不知道哪里抢来的各种便携食物、水和各种珠宝放好,便开上摩托车出了城。
至于那对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会不会死在这场革命中……嘛,谁在乎这个呢。
城外的大路在向前行驶一段距离后,环境终于勉强好了一点点——道路两旁栽种着许多枫树,大概是有人打扫过这条路,大部分落下枫叶都被回到了树底。
摩托车轰鸣着向远方前行,碾碎了几片偶遇的火红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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