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重兵把守的富丽太子府,如今也不过一派残破之相,到处可见断壁残垣,干涸的血迹流淌在青石板上,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却依然能闻到腥臭味。
“如今百越逆贼作乱,前几天更是丧心病狂的袭击王上,绑架太子,未免发生意外,还请夫人移驾。”
“诶~我倒是没看出来,藏青你居然这么爱护我。”
森罗眨了眨睁圆的杏眼,惊讶的看着站在车外的藏青。
“夫人慎言!”
想起因为陪着夫人逛青楼,被打了三十军棍,现在还躺在床上晒屁股的风眠……不知道是不是新郑这两天夜里降温了,藏青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过境,冻的打了个摆子。
不对!
藏青立刻回身拔剑,挡在了森罗的车驾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突然门户大开的太子府,和莫名出现的黑衣人。
“这么紧张作甚~”森罗跳下车,站到了藏青身边,压下了他拿剑指向对面的胳膊,“身为军士,向将军举剑……你这是打算造反啊!勇气可嘉!对吧~侯爷~”
森罗走过去,牵起白亦非的手,将他带进了车厢,拆下了固定在头上的黑纱,动作仔细小心,并未勾断任何一丝白发。
“别杵在那儿发呆啦!!”敲击车厢壁的响声,又把惊弓之鸟似的藏青,吓了个灵魂附体。
“侯……侯……侯爷……”
“你是才看见他?还是才认识他?”森罗鄙夷和嫌弃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麻烦你立刻、马上驾车回府好吗?”
————
马车内,森罗从一旁的食盒里端出来一碟卖相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温热适口的热茶。
“三天饿六顿,你这个权臣当的……让我都有点幻灭了。”
白亦非看着面前烹好的茶,和坐在对面仓鼠似的啃着点心的你,表情愉悦,或者说……更像是发现了符合心意的猎物后,惊喜的兴奋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嗯?这很难猜吗?”森罗捏着咬了一半的栗子糕,舔了舔唇边的碎屑,“百越一战,你一战成名,百越王室却死伤殆尽,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对韩国恨之入骨的百越废太子……这要真和你没一点关系,或者你毫不知情……那我就把藏青的脑袋拧下来送你。”
藏青:???凭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我的脑袋为啥没的这么冤啊!!
喝了口汤,将噎在喉咙里的点心顺下去,“而且……你敢放出这样一个大麻烦,就必然有约束他的手段。”
起身侧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唇齿几欲相贴,水润的杏眸中灵光跃动,“侯爷~告诉我呗~”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冷冰冰的食指抵住了凑过来的温软唇瓣,白亦非上身微微后撤,拉开了与森罗间的距离。
“这是你的好奇心,还是流沙试图寻找的答案?”
“嗯~两者都有吧~不过~流沙最后能得到什么,自然由侯爷说了算。”
将最后一块枣花蜜糕掰成两半,略显不舍的递给了白亦非一半,“我是侯爷的人,当然和你是一条心。”
“呵……同我一条心?”白亦非嗤笑,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嘲弄和了然,“若非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会选择同我共处?”
“有什么不对吗?”森罗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白亦非身边,把玩着他散在胸前的白发,“以利益维持的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只要双方都有所求,哪怕各有算计,最终也还是会选择携手同行。”
是啊,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维系同盟关系的绝非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是注定无法割舍、舍之必伤的利益。
白亦非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流光璀璨,美丽、耀眼,却又隐晦不祥,轻轻挑起森罗的下颚,语气宠溺,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森罗同样报以狡黠的微笑, “多谢夸奖,彼此彼此。”
举杯相碰,在清幽的茶香里,似乎都各自达成了一场充斥着血腥与目的不纯的算计。
就像猎人在追捕猎物,在沉迷于猎杀对决的过程中,无论是谁都要万分警惕,不要被利刃划破肚子……不要被利齿咬断喉咙。
狩猎的乐趣也就在于此,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猎物,谁也不知……谁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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