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暗云深（一）

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透过稀疏树影，映照在瓦砾上的积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男人被手下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宅院，他脸颊通红，浑身都是酒气，嘴角还挂着笑意，可见男人一定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里绘，进屋去吧。”

月见山织奈叹了口气，吩咐女儿回屋，自己则面无表情地从手下手中接过男人，将他安抚下来，随后泡了一杯醒酒茶，不过男人显然醉的不轻，他一扬手狠狠摔碎了茶杯，然后一把将织奈拽到眼前。

“喂喂！怎么又是你这个女人啊？该死的，整天看着你这张蜡黄的脸都要腻死了！”

男人每次喝醉都会大发雷霆，对此织奈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多搭理，推开他的手就去捡碎片。

当初自己还是一名艺伎，在花街漫无目的地生活着，人生除了还债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意义。

是这个男人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并且替她还请了债务，带她来到这座宅子，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男人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

那是织奈第一次感到名为“幸福”的心情。

只可惜韶华易逝，容颜易老。

男人到底是对她的美貌一见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就开始暴露本性愈发不耐，开始夜不归宿，醉酒发脾气。

“喂！你聋了吗！”

男人将她猛地一推，摇摇晃晃站起身，作势就要打她。

“妈妈！”

月见山里绘听见了屋外的大动静，急忙跑了出来拦在母亲身前。

“不要打妈妈！”

“里绘？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你快回去。”

月见山里绘牵起织奈被碎片划伤的手，然后对眼前的男人怒目而视。

但因为年龄小，她的怒视并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男人好笑地盯着她，道：“你现在能做出什么啊？”

“不过仔细看看，虽然还没有长大，但你的样子和你母亲年轻时长的真的蛮像的……”

男人心里打的算盘织奈无比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她站起身推开男人，将里绘护在身后。

“你这个禽兽。”

“当初可是我把你赎回来你才有现在的生活啊，你要知恩图报的吧？或者我现在就把你们赶出去，你们要怎么活下去呢？”

“我很感激泊志先生当初为我赎身，但是……泊志先生，请恕我无法再忍受你的所作所为，我要带着里绘离开。”

虽说是主动提出离开，但实际上作为一家之主的月见山泊志恼羞成怒，根本没有给她们收拾东西的时间，直接将她们赶出来了。

月见山里绘对自己这个好色暴躁的父亲没有多少好感，这个家也没什么还留念的。

只要在妈妈身边就好了。

里绘紧紧牵着月见山织奈的手。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离这很远的地方，别担心，遥衣，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月见山里绘也是这样认为的。

彼年，月见山里绘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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