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授爵

完成这一切后，椿告退。走出殿外，她发现自己来时交给门口郎卫保管的的云勾竟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半大孩子拿在手中把玩。

察觉到自己在被人盯着，那孩子抬起头来，露出颇具异域特征的面庞和一双异瞳。

“看起来是把好兵刃，给我玩玩。”

在这个世界的百年间，椿曾富有过，也曾千金散尽，多少师长好友都成了擦肩过客。她所珍视的东西中，排第一的是生命，二是知识和记忆，而三，就是这从不离身的云勾。

一股怒火从心底冲上来，椿皱起眉头，冷冷地望着这个无礼的孩子，一时间二人陷入对峙。

帮她保管云勾的郎卫一脸难堪，劝到：“十八世子，想要好兵刃，尽管向陛下开口便是，少府什么锋利的刀剑做不出来。可这把……”

“闭嘴，我就要这把。”那个孩子闹起了脾气。

十八世子……椿心里一惊，这家伙是造成后来大秦覆亡的元凶之一——胡亥！

也是，除了帝王家的孩子，谁还能在这皇家禁地尽情玩耍？从胡亥一身华贵的紫色丝绸衣服和满身的玉饰来看，这个孩子确实很受宠。

对于君主来说，其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他的爱意会成为宠爱者肆意妄为的资本，连崇尚法家理性克制的始皇政也无法逃过这一点。如今的事明显错在胡亥，但如果椿用强迫手段夺回云勾，胡亥气不过去始皇政面前告状，她不敢保证能他能站在自己这边，甚至可以想象后世熊孩子父母的那套说辞：“你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你就给他玩玩怎么了，不就是一把刀么我这里有的是”……当然始皇政是不会这么说的，他恐怕只会“依法”处置自己，然后回过头来安抚他的宝贝儿子罢了！

所以现在绝对不可以发生冲突，只能智取。

椿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按着记忆叠成了自己小时候常玩的“燕子”飞机。

她把纸飞机掷了出去，纸飞机平稳地飞着，绕了一圈又回到她的手中。

胡亥看呆了。

“想要吗？”椿问。她暗想若胡亥只是纯粹的傻和贪玩，他应该愿意用云勾来换纸飞机；而他若是够聪明，应该意识到这纸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比任何兵刃都珍贵。

胡亥点了点头。

“跟我换。”椿说着用力把纸飞机扔了出去。

胡亥扔下云勾就去追逐纸飞机。

郎卫赶紧伸手接住。

从郎卫手中拿过云勾，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章台宫。

胡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晦暗不明，随即，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就在刚刚，他接触云勾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他像他的父亲那样，旒冕华服，坐于陛上，朝臣皆向他下拜。

那是胡亥从未想象过的场景，像他这样痴愚顽皮，不学无术的人，竟也会有登上皇位君临天下的一天么？

作为椿找到长生之法的赏赐，她被授予“同左庶长”，意思就是有着与左庶长同等级别的待遇，但因为秦律规定女子无法封爵，所以并不是真正的左庶长，暂时仍不可为官。

始皇政命她蓄起头发，除了断发非华夏之俗的原因外，秦作为一个等级分明的国家，用发型代表地位，而椿这一头髡发显然无法戴冠，若不是衣服，看起来就像个受过刑的刑徒。

椿有些腹诽：既然不上朝做官留什么头发啊，长头发很难洗的！还要保养，她可没有一堆仆从来帮忙梳洗。

不过，随着鹖冠和印绶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个玉圭。

玉圭是上朝参政用的，但是椿现在又不可入朝为官，但它还有一个意义，就是持玉圭的人可以直接上书给始皇政。她现在的实际身份仍是扶苏的门客，却可以和始皇直接通信……椿忽然明白始皇为何为她封这个“同左庶长”了，左庶长是卿的最低等级，以下就不能直接和皇帝通信了，始皇赐予她能够直接通信的权力，是恩典，亦是另一场考验。

始皇政和公子扶苏，她是站在谁这边的呢？

椿又觉得心累了，这种无处不在的尔虞我诈。始皇政天性多疑，又推崇法家帝王术，会习惯性的测试臣下是否忠于自己。不过还好，扶苏对于自己的父亲，是怀着百分百信任的，始皇政频繁的召见椿，他一次也没有过问。也许应该……若是始皇政向她问起有关扶苏的事情，那便实话实说，反正扶苏自己都不在意，椿想。

不过还有让她开心的事情，那就是田宅。左庶长授田74顷，宅74宅，徒附74人，椿站在地头观看自己一望无边的土地时，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美国的大农场主，就差农机了。

配备给这74顷田的，还有74个奴隶，但是她没有准备只让他们去耕种，她要田宅，可不只是为了消除始皇政的疑虑，还是为了搞试验田，以奴隶的知识水平是绝对不够的。曾经椿以入股的方法和秦墨合作开了造纸厂，不过由于纸张没推广开收入不多，主要都用来提供她平时写字用的纸张了。而现在，她准备继续和他们合作，用最好的机械，最先进的技术，并且留一块地来育种……到将来气候恶劣收成不好的时候，再推广开发出的新技术，帮助这个国家渡过难关。

不过，等到74个奴隶送来的时候，椿被惊到了。

老人，妇人，还有她们拉着的小孩。

她忽然想起，北方正在修建长城，身强力壮的男性应该都被拉去干活了，所以发给她的奴隶就都是老弱病残。

算了，让他们干些在府上打扫养猪养鸡的活，大不了花点钱多雇几个佣耕者吧，反正这次还赏赐了钱财。

椿思考了一下，接着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请人来教育这些小孩，把赏赐的府邸变成他们的学校！

其实咸阳的大户人家经常这么做，家中奴隶所生的子孙仍旧是奴隶，他们会请人教这些孩子乐器歌舞，长大后作为府上的伶优或婢仆。但椿不是要教他们这些，她准备先请人教他们识字算数，然后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他们，选其中学业有成者赎身为平民，将来就是一群可为国效力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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