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的传。”
唐铎给椿的传不是常见的刻着字的柳木枝,而是一封来自于重要人物的“邀请信”——写在木椟上,并且盖有印章。
椿接过传,上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你怎么……”
“若是不合心意那就丢了它,咸阳也别去了。”
今天唐铎的态度有点奇怪,从咸阳回来,一向开朗的他对椿有点不冷不热的,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你怎么了?”椿问到。
原来,在回来之前,唐铎终于和那位御史大人张苍搭上了话。
张苍果然如椿描述的那样满腹经纶,但当唐铎说出自己是听一位受过他指点的女子所介绍的时候,张苍并没有想起是谁,女子?可能吧,毕竟他接触的女子太多了。
穿越前只接触正经历史的椿并不知道,大科学家张苍其实是个老色批,家中没有正妻,却有几十个姬妾,每当一个姬妾生育过后就不再碰她,再纳新人。至于他在其他地方的风流韵事,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回忆不起来是谁的张苍并没有继续追问,也许是曾经在床上指点过的某位女子吧,他想。如果姑娘们除了缠绵悱恻的情话,还愿意和他讨论书中那些高深的知识,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有道德洁癖的唐铎听张苍这么一说,心目中椿的印象顿时崩坏了,可当初是自己举荐她的,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她。回来看到她如凝脂一般无瑕的面容,又想起张苍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他记错人了!”听了唐铎的描述,椿觉得无比头疼,现在,她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她已经等这个“出入咸阳许可证”等了十年,从战乱频仍等到天下一统。她很少在某个地方停留这么长时间,再久的话,长生不老的秘密就会暴露。可是……这封邀请信,是请她去公子扶苏府上当门客的!
难怪不为秦官吏的唐铎却能够出入御史府,原来他是做了扶苏的门客。用公子的印绶,可以借阅和抄录存放在那里的书籍,而他就是在这一过程中结识的张苍。
其实这对于椿来说再理想不过了,不仅可以出入咸阳,还有能够去御史府抄录那些孤本书籍,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但她就是不想和那些注定悲剧的人物扯上关系,一旦命运和他们绑定,最后只会难以脱身,曾经在流沙时是这样,现在简直是在重蹈覆辙。她轻轻抚摸着随身佩戴的短刀,眼前浮现出黄土岭上坍塌的秦砖,和山顶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这把刀是韩非奖励椿协助破案有功赐给她的,刀上有着如同云霞的纹路,所以名“云勾”。韩人擅于锻造兵刃,光是在韩国王族里算不上富裕的韩非就收藏了许多神器,包括那把神秘的“逆鳞”。椿接过这把刀的时候有点受宠若惊,韩非却说,材料是好材料,可惜锻造的时候不得天时地利人和,做毁了,算不得好兵器,他用一个紫金杯就换来了。
很快椿就发现,云勾有着某些奇异的功能,持有它的人能够时不时看到历史上发生的事,当然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是未来。据椿所知,韩非不是一个宿命论者,正好相反,他一直都在尽一切努力去反抗命运。她猜测,也许正是因为他厌恶云勾的这一特点,所以才将其送给自己的吧。毕竟,被不断提醒“你会死”,并且在眼前反复播放着自己死亡的样子,真的非常影响心情。
椿最终还是选择了冒险。她不仅要抓住这次去咸阳的机会,还要把唐铎也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十年相处下来,她笃定唐铎不会是觊觎长生之法的人,所以,她决定慢慢把自己的一部分秘密透露给他。
“其实,我并不认识那位张大人,这都是我之前防备你说的谎话,在此谢罪。”椿语气诚恳,“待我找到那位约定之人,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唐铎看她这样,也消了气:“十年了,你确定还能找到他吗?”
“虽然那部分记忆还没恢复,但是我非常确定,只要去咸阳,我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车轮辘辘,驶向椿二十多年间朝思暮想的咸阳城。
“秦不是最厌恶门客么?法家要求官员‘不比周,不朋党’,昔吕不韦门客三千,陛下当初为了驱逐他们还下了针对六国人的逐客令呢。”一路上一直沉默的椿忽然开口问到。始皇帝十分推崇韩非的理论,而韩非可是将门客列为“五蠹”之一的。
“儒生也是‘五蠹’,陛下还不是广招儒生做博士?连教扶苏公子学习礼乐的老师,也是来自齐地的大儒呢!”
淳于越,椿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一位儒家的原教旨主义者,分封制的铁杆支持者,她不明白一向崇尚法家的始皇帝为何会给自己最负厚望的长子选了这样一位老师。
她还不知道,那位被后人拿“焚书坑儒”骂了两千年的的始皇帝,在刚刚统一六国之时,也曾对诸子百家礼贤下士,期望着与他们合作的。
“你不必紧张,公子仁厚,不会刁难你的。”唐铎接着说。
我怎么会紧张呢?椿心里暗笑,她曾捧着药箱跟随在师公后面为昭襄王侍疾,难道这会比卫兵环绕的咸阳宫更令人紧张吗?
她揣摩着这句“仁厚”,也许这就是怜悯六国,发誓不为秦官吏的唐铎却愿意为人门客的原因吧。他希望遇到一位在他看来不“暴虐”的君王并为其效力,所以就选择了最符合他心目中理想君王形象也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扶苏,但他又怎么能预见,这位理论上的第一继承人,将来会被害身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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