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散去,没有顾玮,只留一地腥臭的血水。
眼眸中的血红褪尽,魏婴逐渐清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呆愣地看看自己的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他竟然杀了人!
杀了个人!
如果他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使弱肉强食早就是习惯,尤其是面对这种羞辱和凌虐他的敌人,更是不必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可是,他在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他能逐渐接受一个人在他面前死去,但绝不能接受这个人是他自己杀的。更何况,这个就不是他的本意啊!
地上血肉残渣像是一缩傀影,紧紧缠食着魏婴,恐惧、害怕、慌乱、绝望,所有的情绪不断冲击着他,将他拉入不见底的深渊,任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没有错,是这个人太过分,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这个世道本就是这个样子。”
“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
“你没有错,你只是选择了保护自己。”
魏婴眼神有些涣散,跟着这个声音重复,“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突然,一阵锵然轰响击溃了魏婴,将他重新拉回现实,还没等他看清那道光中的身影,就被一股力气用在怀里,仿佛想要把他融进身体里一般。
“无羡,对不起,我来晚了。”顾渊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抱着魏婴的手都在发颤。
“你是谁?”魏婴木然地回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才是他一直在等的人,可是却没有他熟悉的味道,那种清冷却温柔的味道。
温热的眼泪滴到脖颈,与伤口相融。魏婴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堪堪恢复了正常。
“我是渊哥哥啊。”顾渊眸光闪动,往后退了一步,直直地凝视着面前这个脸色惨白的人。魏婴眼中的陌生让他心中阙然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无羡,你别害怕,渊哥哥来了,坏人都打跑了。”
“嗯,放我下来吧。”
看来,顾渊把他当成了尹川,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好,有些疼,忍一下。”顾渊轻轻地掰开锁住魏婴四肢的枷锁,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
身体的支撑徒然消失,魏婴无力地任由自己朝地上自由落体。已经做好心里预设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疼痛更没有传来,反而是直接被顾渊接住后打横抱起。
“这次,我接住你了。”温柔的语气像是有魔力一般抚平魏婴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浑身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很多。魏婴紧靠在顾渊的怀里,听着有力的心跳撞击着胸膛,一下又一下。
与昨晚一般,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律动。
“我带你回家。”看到怀中的魏婴阖上眼眸,静静地躺到自己的怀里,没有喊疼,没有挣扎,就只是这样呆呆地躺着。如果不是鼻息之间还有那么丝丝的流动,顾渊都要心疼地疯了。
就只是派无羡巡视各地,也算是给他放个假好好散散心,没成想会传来他失踪的消息,而且就是在返京的路上突然消失的。
别说什么政务,什么朝堂,当他听到尹川不见的那刻,一切都不想管了,救只想把他的无羡找回来。
无羡,不能出事,就连少一根头发都不可以!
自己从小捧到手心长大的少年,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欺侮他,尤其是那些还存着玷污他心思的匪徒,他都要一一杀完。
当他推开铁门的那刻,里面的窒息画面如一把匕首只插心口,疼得难以呼吸。
一路上,顾渊不敢都丝毫停滞,只是一味地骑着马往皇宫里赶,强烈的执念操控着这位叱咤风云而喜怒无常的君王。
“来人,快把陈生找来,快!”一到皇极殿,顾渊抱着魏婴就往寝殿冲,全然没有任何帝王该有的冷静和沉稳。
困倦席卷了他的意识,魏婴感觉这个身体像是不属于他一般,他能听到顾渊的嘶吼和呼唤,也能感受到药粉洒在他伤口处的痛感,更能感受到胳膊被按上时发出的声音,可是他就是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任人摆弄。
“禀告陛下,但凡再晚一刻钟,将军就救不回来了。伤口众多,有些地方已经感染化脓,处理过后,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天意和将军的求生意志了。”陈生叹了口气,即便他身为南辞第一医者,也无法保证将军能够撑过今晚。
这样惨无人道的伤口,将军究竟是遭受了何人的凌虐啊!
“我不管,如果你救不活他,你也跟着一起陪葬。”顾渊抓起陈生的衣襟,狠狠地威胁道。
哪见过这种阵仗的陈生瞬间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说着脖子弱弱地应下,“是,微臣一定拼尽全力,救下将军。”
“继续给朕守着,他不醒,你就别回去了。”顾渊甩开陈生,视线再次回到魏婴身上,怒气蓬勃的神情立马变得忧心忡忡。
陈生跪到一边,颤颤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禁发问,这是陛下吗?
陛下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够猜透陛下在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
可是,就在刚才,陛下不仅咬着牙一幅要杀了他的样子,转眼就变得异常温柔,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将军对陛下有多重要。
怪不得,早就有人说,只有在将军面前,陛下才会是人,有着人一样的温度。
顾渊抓着魏婴的手,哽咽道,“无羡,你醒一醒,好不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醒来,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道顾渊这时候是爱上尹川了吗?魏婴想道,肯定是一夜已经过去了,现在估摸着又是几年之后,照着顾渊的说法,尹川是因为生气才出去,然后被四王之战中某个逃脱的傻逼王给抓了,还被折磨得这么惨。
只是,他怎么又成了背锅的那个了。
不得不说,很疼的好吧,估摸着按照现代疼痛等级的划分,他能直接爆表!
“我不应该让你出去巡游的,不应该说出要跟你断交的话气你,我只是气不过,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疏远,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只是一味地跟我保持距离。我说了我还是你的渊哥哥,我们之间不是君臣啊!”顾渊的声音徒然变大,抓着魏婴的手也死死握住。
魏婴:“……”
他不知道这种手劲儿把他抓得很疼吗?
天呐,老天爷,就是能不能让我别跟个尸体一样,让我可以说几句话,哪怕动个眼皮都可以啊!
陈情令:高冷冥君,请自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