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残月当空，凉风拂过梨花树，落下几片花瓣，悠悠荡荡落到地上。

魏婴捡起花瓣，洒向刚才挖出的酒坑，一下一下地往里面填土，像是埋葬他的爱意一样无法挽回。

“无羡，你还是这样喜欢葬花，不知这次葬究竟是花还是你的心？”顾渊语气温柔，眼神一直落到魏婴身上。

魏婴放下手中的铲子扔到一旁，转身坐到台阶上，“葬的是花啊，你瞎啊，无心之人又谈何葬心！”

“对你来说，我们快二十年的情谊算什么？”顾渊也跟着坐下，拿起一瓶梨花酒扔给魏婴，自己拔掉塞子就往嘴里倒。和记忆里的梨花酒不同，出了清淡软绵之外，还有一股苦涩。

魏婴冷笑，“大梦一场，睡醒之后一场空。”

“这酒不行啊，没有以前那般清香了。”顾渊又猛喝一口，“无羡啊无羡，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拆开塞子，扑鼻而来的温香让魏婴鼻头一酸，明明他从未喝过梨花酒，明明他只是拥有了尹川的记忆，如今十年之约的梨花酒就在自己手里，他却不敢喝下去。

酒尽，人尽。

“为什么非要留住我？”临别之际，有些问题魏婴真的很想搞清楚。

他不是尹川，不会白白让自己受委屈，有些气他必须要出！

虽然这里只是幻境，或许也只是一场梦，睡醒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但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就不能白来。

“嗯……”顾渊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酒醉，“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你离开。”

闻言，魏婴凑到顾渊身边，语气低缓，问出来那句尹川一直想问但没有问出的问题，“你爱尹川吗？”

“爱？”顾渊愣住，“爱是什么？帝王之家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啊。”

“我爱他啊，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我会保护好他！”

魏婴内心吐槽，呵，渣男！

顾渊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手中的空瓶一下摔碎到地上，大怒道，“伤朕、背叛朕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顾渊的疯样，魏婴完全无法把他和风度优雅的蓝湛连在一起，这是一个人吗？

虽然长相一样，脾气有时也很”相近，但是感觉就不像是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精神分裂！

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蓝湛的时候，那感觉就很第一眼看到顾渊是一种感受，可是转眼就觉得不像。

说不出来，有时他们像是一个人，有时又不像。不过这些魏婴也懒得纠结了，现在他只想离开皇城、离开顾渊，哪怕最后的解决要死，他也想安度余生。

院子里，顾渊像是发完疯一样，倒到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这样荒谬又熟悉的场景，魏婴并不想再管顾渊，起身就要进屋睡觉，说不定明早醒来就又变回戏外人了。

可谁知顾渊突然醒来，从背后抱住魏婴，神色慌张，“无羡，你要去哪？”

魏婴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要进屋睡觉，松开！”

“哦。”顾渊失落地往后退了一步，“无羡，我想跟你一起睡。”

“什么鬼！你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魏婴斜觑着顾渊，毫不掩饰地讽刺道，“怎么，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有本事把我关起来呀！”

“无羡，我没有。”顾渊瘪着嘴，委屈地说道，“无羡，我想你了。”

“有病啊你！”说完，魏婴一个转身进屋直接把门关上，用后背死死地抵着晃荡的门。

顾渊难道是精分了？上秒不是还要扬言要杀了他，怎么这下就跟个傻狗一样，又是撒娇又是骚话的。

“无羡，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顾渊声音突然放大，跟叫魂一样一直喊着无羡、无羡。

等等，这熟悉的语气，怕不是？

蓝湛！！！

他一觉醒来变成尹川了，不仅拥有尹川的记忆和情感，还直接活在了这个幻境里。与此同理，蓝湛也应该是替换了幻境里的顾渊才对，可是刚才顾渊还在发疯，这一切奇葩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羡，你开开门。无羡，无羡！”蓝湛拍着大门，越喊越委屈。

实在是受不了了，魏婴直接开门回怼，“别再叫了，我还没死呢！跟叫魂似的。”

“对不起。”蓝湛一见门开，直接扑到魏婴身上紧紧抱住，生怕他再次跑掉。

闻着清冷的气味，魏婴的心不知为何终于安定下来，也出奇似地没有推开，“蓝湛，我饿了。”

“好，我去给你做饭。”蓝湛先是松开转头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再次抱住魏婴，“无羡，会不会我一回来，你就不见了。”

魏婴温和道，“不会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好！”这下蓝湛倒是没有犹豫，大步流星走向厨堂。

一个翻身，魏婴四仰八叉地躺倒床上，久违的放松让他一下子就泄了所有的力气，没有任何担惊受怕、毫无顾忌地展现着自己的任性。

他想，或许蓝湛于他而言就像是定心药一样，食之无味，却不可或缺。

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可真是刺激，他遭受过最变态的羞辱和惩罚，感受过最痛苦的挣扎和放弃，体会过心如死灰的绝望和悲伤。

这辈子估摸着以后也不会有这几天这么精彩了，不，这样的精彩他再也不想要了。

现在仅仅是一世悲欢已经让他承受不起，消化不动，真不知道另外两世原身又是怎么过去的？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所在的正是第三世。也就是说，前面还有两世，他还得一一回味。

午夜的钟声敲响，魏婴猛地坐了起来，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小激动，是不是他就可以见到正常的那个蓝湛啦。

结果，蓝湛一脸憨笑地端着饭菜，“无羡，快来吃吧。”

“不对，你怎么没恢复正常啊。”魏婴郁闷地看着蓝湛，突然觉得那几道平日里自己最爱吃的菜都提不起来食欲了。

“变什么？”蓝湛茫然，“无羡，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闭嘴，吃饭！”

算了算了，这中间肯定是他哪里疏漏了，大喜大悲之后他就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最好可以睡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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