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心，丢了命

“哈哈，咱们的护国大将军喝醉了哈哈！”一个油头肥面的男人揪起魏婴的衣领一下子拽了起来，当着在座七八个人嘲笑起来。

“大将军不行啊，就这体格是怎么拿下西北要塞呢？怎么打得过那些草原上的野狼！”

魏婴的脑袋倏然轰鸣，猛地睁开眼睛，反手掐住男人的手腕甩到前面，一脸茫然地看向周围。

他不是死了吗？

如今这是在何处，怎么大家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隐约之中还有杀意。

“你！”男人揉着手腕，面露痛苦，不过对一个要死的人不值得生气。

“大将军好功夫啊，不过我们还是入座吧，陛下就要马上就要来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魏婴冷嗤道，“区区手下败将而已，本将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说完，就转身落座，凝眸扫过殿堂里的一切。这是一场宴席，但是都是武将，而他一个都不认识。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魏婴不再纠结，跟随着武将们迎接这位陛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视野，不过比起记忆中的样子，少了几分癫狂执拗，多了几分沉稳有度。

“众爱卿平身吧，朕政务繁忙，耽搁来迟，还望见谅。”顾渊掠过魏婴的时候，并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坐上大殿中央的龙椅上，威严凛凛.。

“谢陛下。”武将们倒是没有像文臣那般诸多礼节，行过礼后轮着给顾渊敬酒。

这样的场景莫名熟悉，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记忆，他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当年跟顾渊切磋之后，彻底断绝关系，离开京城，去往西北重地任职。

四年来北戎之人多次侵扰南辞，边疆民不聊生，灾难四起，大量的灾民流民逃亡各地。

他带领军队驻守西北，多次将北戎敌寇打回草原，终于在一个月之前养精蓄锐，一路打到北戎剌城，擒拿可汗，签下和平盟约，得胜归朝。

而今天就是为了迎接他而设的私宴，美其名曰彰显君臣之情。

可是，魏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军师在来之前就告诉他，这是场鸿门宴！有去无回。

因尹川战功赫赫，为百姓所称颂乐道，甚至奉为当世不二战神，还有没有尹家军就没有南辞的传言。

朝中大臣多次上禀顾渊，要他收回军权，召他回京。可是顾渊不仅压下奏章，而且每次尹川立下战功，都对他加官进爵，大量的金银珠宝赏赐给他。

尽管尹川向来都是一概拒绝，但碍于皇权与小人之言，只能收下变卖成粮食衣服分发给百姓，或者充作军用。

本是好意，却被污蔑成收买人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年尹川之父尹宏的部下听闻尹川归来，只要还能打仗的全都投靠尹川，奋勇杀敌，镇守疆土。就连待尹川如亲人的军师都曾是尹宏的副将。

对于皇族之人的心思，军师每次谈之，必嗤之以鼻。没有谁会愿意相信无情无诺的九龙之首的皇帝，除了尹川这个傻子。

当年名为切磋，实为顾渊稳住尹川的一步棋。以自身为饵，苦肉计为上，来证明顾渊所谓的兄弟之情。

纵然尹川再决绝，面对顾渊的苦苦挽留也动摇了心思，至少就那之后的半个月里顾渊真的就像儿时的渊哥哥一样宠着哄着尹川。

尹川还是爱顾渊，就算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他也想守着他。

正逢北戎来犯，尹川留下一纸辞别信就奔赴战场，守住他的江山，护着他的子民。

也看看这片他的爹娘一辈子镇守的地方。

可谁知，一步错，步步错。

尹川根本不相信军师口中顾渊对他的怀疑，非要来见顾渊一面，将所有的话都问清楚。

不管是身边将领的裁撤，还是派人收回他的军权，甚至暗示他要交出尹家军。尹川还是不信，这场人尽皆知的鸿门宴还是义无反顾地前来。

一念至此，魏婴忽然想起他和顾渊刚来大胤皇城的时候，在茶楼里听到的武帝与将军之间的故事。

如今真的成了戏中人，做尽悲欢之事。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劝酒畅饮，看似不经意的问候背后是层层权势的对峙，盘算着人心和计谋。

这场结局已定的较量中，尹川输了，输了心，丢了命。

他也输了，本以为他可以亲手结束这一切，可是命运还是让他再次重走一回。他那个自杀根本就是一场笑话，还是只有他自己记得。

而这背后巨大的操手叫命运！

看着迎面走来的顾渊，魏婴立刻起身毫不畏惧，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不算什么。

“无羡。”顾渊看到魏婴眼中的决绝，怔了一下，“无羡，你怎么了？”

魏婴没有说话，接过顾渊手里的那杯酒，平静地说道，“陛下，臣这一辈子就是场荒谬，因你而生，为陛下而活，如今又陛下亲手了结也算是有始有终。”

“无羡！”顾渊倏然愤怒道，“放下，你想喝酒的话，我陪你喝梨花酒。”

“无羡，别喝！”看到魏婴将酒杯凑到唇边，顾渊一个箭步想要拦下，却终究还是来不及。

魏婴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趁着顾渊来抢酒杯的刹那，一口饮尽，一滴不剩。

酒杯落地，魏婴心脏剧烈地疼痛着，血气上涌，身体徒然失去所有的力气支撑，任其跌落。

这是最烈的毒，曼罗花开，烛灭夜归。

“无羡！”顾渊接住魏婴，颤抖的手想要堵上口中不断吐出的鲜血，可是不管怎么捂都没有办法。

“顾渊，我爱你，我要你亲眼看着我离开，哈哈，我要你以后一直忘不了我。”魏婴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激动地等着顾渊。

“无羡，我是蓝湛啊。”顾渊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水话落到魏婴的脸上与血液相融。

“湛，蓝湛！”魏婴重复着，眼神呆滞，手指颤颤地抚上顾渊的眉眼，“这才是渊哥哥…”

说完，魏婴身体猛地一滞，手无力地落下，眼睛缓缓合上。

“无羡！”蓝湛嘶吼着，大喊着，为什么他来得这么迟，为什么明明他一直都在看着，却怎么都阻止不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的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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