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严重吗

像是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蓝湛眼神落到别处，不敢直视着魏婴。

“蓝湛，我不清楚我对你的感觉。”魏婴垂眸，他在逼出蓝湛的话后竟然有些无措，但他知道的是蓝湛于他而言，确实不太一样。

“尹川爱顾渊，最后换来的却是次次背叛和伤害，最终连命都丢了。我追着你去人间三世走了一遭，丢魂沉睡千年，如今还生死不定。我要怎么爱你，我怎么敢爱你？”

蓝湛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

魏婴叹了口气，“蓝湛，我一直追问你人间三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不曾告诉我。现在呢？你是不是每世都杀了我？”

“嗯。”蓝湛沉默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真行，我还得再经历两次。”魏婴冷笑道，“等找回我的魂魄，我们就分开吧。”

蓝湛怔住，“无羡。”

“我不想你死，更不想自己死，既然这婚誓是我当初逼着你立下的，就断然没有让你承担后果的道理。不过之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罢了。”魏婴往后退了一步，与蓝湛拉开距离。

魏婴一向知道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况且自己做过的事，他也愿意认栽。爱拿命爱过了，也算是轰轰烈烈，不后悔了。

看着地面不再震动，魏婴说道，“走，下去吧。如果按照之前的支魂对我说的话，再结合武帝陵的情况，他应当是在哪个武帝陵的棺材里，而武帝陵就在钟楼下面。”

之前他虽然这么推测过，但随着顾渊饮酒自杀，尹川这一世也算是走到头了，建立在锁心阵之上的幻境也就此坍塌。幻境中的武帝陵也跟着坍塌，自然恢复成原本该有的样子。

原本他以为只要一死就可以结束幻境，返回现实。谁知还是被拉回正轨，按照既定的命运走，怎么都逃不开。其实，他早就在第一次自杀的时候就想起了尹川那晚融入他身体的事情，所以他才从看戏吃瓜愤愤不平的戏外人，变成了幻境中看似真实存在的人。

但那晚的尹川眼中的黑气，以及自己醒来时杀人的黑雾，似乎都在说着他的体内仿佛另有东西。

它与尹川相伴而生，如同盘附在自己身体里的骨怨一般，不涨也不退。

一念至此，魏婴才突然想到蓝湛所提到的幻境，“所以你这些天一直必须要回去的幻境就是顾渊的意识吗？”

“嗯。”顾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也是直到宴席之上，我才彻底从顾渊的束缚中苏醒过来，不过一切都晚了。”

“你也不用太过于愧疚，此事就到此为止了。”魏婴垂眸，调动起全身的灵力走到墙边，深呼吸一口气后往下猛地一跃，缓缓落到地面。

幻境虽然坍塌，但这里还是宣城，还是和他第一次跟潜溪来得时候一个样子。

说起来，蓝湛那番话倒没有任何的推脱之意，明摆了责任他来担。但不知为何，魏婴就是想跟蓝湛较劲，凭什么他说负责就负责，他说对不起就对不起，就算这件事结束也得是由他来说才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他而起，因他而灭。

魏婴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落到他身上，跟着他将这钟楼围了一圈，不曾落下。

“你可以不看我吗？”魏婴有些无奈，他是真的不需要蓝湛负责。

“好。”蓝湛收回目光，默默地跟在后面。

算了，不管他了。魏婴心想，还是解决这钟楼的事情更为要紧。

潜溪说过，这钟楼之下压着南辞三万将士孤魂，始终不得消散，执念之重，化为白骨，终成骨怨。说来，也都是可怜人啊！

想来这钟声就是连接骨怨所谓的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大门。

一声起，骨怨醒；一声起，世人醒。

十二个时辰为一个循环，六个时辰为一段往事，骨怨进不去，世人醒不来。

“走吧？”魏婴回到钟楼正门前头，歪头看着蓝湛蹙起的眉头，“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蓝湛道：“这里的气运盘根错节，隐隐有戾气和神气纠缠之势。”

“那不成我的那无境守在宣城门口，难道就是用来镇压这里的戾气吗？”魏婴伸手凝出珠子，把玩起来。

要不是蓝湛提及神气，他都要把这个神器给忘了。就算再怎么差，也是他出生自带的神器，总比某些人看起来顺眼。

完全不知道魏婴腹诽的蓝湛正在细细盘查着地下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

“有那么严重吗？”魏婴疑问。

蓝湛颔首，“你呆在这上面，我先下去看看。”

“带我一起，要不我就自己进去。”纵然他的灵力低微，但好歹自从入了这个宣城之后，他的灵力一直都处于盈沛的状态，先是不停地给沧诀输送灵力，后来更是没咋用过，这好不容易有了个施展的机会，他才不想放过。

蓝湛上前一步到魏婴面前，温声道，“小心，紧紧跟着我。”

“嗯。”说起来，魏婴觉得跟蓝湛相处很舒服的缘由，大概就是因为有求必应吧。

蓝湛不会因为担心而阻止他的做事，也不会因为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而责怪于他。

一直都是他做什么，蓝湛就在一旁陪着守着，饿了就做饭，渴了就泡茶，出事儿了就替他打架。

就算他自杀的那两次，蓝湛更是将所有的错都揽到他的头上。虽然这些也确实是由他造成的，但总归还算是不错。

蓝湛抬脚走到魏婴前面，一挥手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被蓝湛挡下，又是一挥手转眼间钟楼厚重的尘土和蜘蛛网全都消失不见。

魏婴：“…”

其实，也不必如此周全，他不是那种骄矜的人。

钟楼一进去就是满墙的壁画，很多漆瓦已经掉落，色彩黯淡。

依稀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南辞的最后一战，三万将士守着国门，愣是撑到最后一刻。

可是宣布他们失败的不是大胤，而是南辞最后一任陛下哀帝。

哀帝当着众将士的面递上降书，要大胤皇帝承诺保住城中百姓生命财物，保住三万将士的性命。最后，立于城墙之上，朝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自刎而尽。

奈何，大胤不守承诺，烧杀掠夺，活埋将士。看似繁荣的大胤早就中空内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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