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长达千层的台阶,唐川跟着一位绿衣女子进入到月神教的大门,传闻大门是由玉石经过上百名工匠雕刻月余而成,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瓣逐渐压叠,明明是在玉石中,又仿若玉石外,清冷雅圣。
“这花叫什么名字?”唐川瞅着花朵的样子,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但不管怎么搜刮了都想不出这花的名字。甚至于,他从未在花谱见过此类花朵,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花不是来自人间。
闻言,绿衣女子浅浅一笑,“副庄主好眼力,这花名叫骨冷花,乃是冥界圣花,据说是冥帝为他心爱之人从无间深渊里取一缕神魂精心培养而成,这花只会在他们相遇的时候盛开。”
唐川:“那你们从何得知呢?”
“是我们神女有天晚上做梦,去到了冥殿后院看见的,所以这花不属于人间。”绿衣女子似有叹息,转瞬继续笑着道:“不过神女将这花画了出来,说是刻在门上总有一日神会看见,带给我们喜乐平安。”
“神?你们信奉的不是月神吗?”唐川轻蹙眉头,总觉得这神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绿衣女子摇了摇头,“我们信奉的是邪神,或者说此月仅仅是代表与日相对之意,日为希望正义,月就为阴晦邪气。为了不让江湖其他教派说我们是邪教,所以才改名为月神教。”
唐川困惑,“那你不担心我会说出去吗?”
一路走来,每遇到一位月神教的弟子,总是会被以食指中指相并置于额头前方相拜,唐川知道那是他们敬畏月神与神女时才会有的拜礼。
“不会的,月神已经等了您很久了。”绿衣女子眼眶泛红,满含敬意地看着唐川,“月神大人,您受苦了,具体情况请由神女告知于您。”
边说边走,恰好到了月神教的正殿望舒殿,灰白色的大门应声而开,里面一席银白色衣摆微微荡起,一头黑发倾泻而下,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尤似身在烟中雾里。那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秀美清冷,只是那肌肤之下总是少了几分血色,异常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唐川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突然关上的大门困在殿中。
“大人,您终于来了。”
女子踏着轻妙的步伐,朝着唐川一步步走来,温婉柔和的声音传来,几分挽留几分可怜,“千仪这一世终于等到你了。”
“我不认识你。”唐川愣怔片刻,错开女子伸出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注意到唐川的抗拒,女子仿佛叹息般轻语,“您终究还是忘了我。”
千仪不再执念于靠近唐川,转身回到侧位的椅子上镜子坐下,“大人,这一次您还是爱上了他吗?”
唐川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女子。
“您坐下吧,我方才只是太激动了。”千仪抬手隔空给正对着自己的位置倒上了一盏花茶,淡淡的热气在朦胧中升起,渐渐湮灭于空中。
唐川见状应了一声坐下,抬眸瞥去,那杯中是他最爱喝的梨花茶。
“我知道大人很疑惑,关于我,关于月神教,关于戚渊为何要娶我。”千仪顿了顿,似有悲情道,“戚渊早在一年前就来找过我,想要得到月神石,得到月神教的助力,我早已拒绝。但这次他竟然直接派了您亲自前来,很显然就是要逼我就范。”
“就范,我与你是有什么关系吗?”唐川五指收紧,想起黎雪给他提及的邪神画像,隐隐之中已有猜想。
千仪抬眸,直直地盯着唐川,“想必您听闻过我的传言,我上辈子为邪神魔星所救,这辈子注定要与他共存亡,拯救世间太平。”
唐川:“邪神是我?”
“是,也不是。”千仪收回目光,回忆往昔,“我本是一直流落世间萑灵族人,算是三界初开之时一支遗留在人间的仙族。也不知从哪里传言,食我们的血肉可以延长寿命,增长灵力,甚至可以升仙,正派人士便全力捕杀我们族人。直到千年就只剩我这一脉残留,三百年前被捕杀彻底消散人间。”
“我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凭着您赐予的诅咒苟延残喘至今。”
听到这里,唐川心中已经分明,“你为何能指认出我就是你等的邪神。”
“别说您的长相还未曾改变,就连您的眼神与气息,我都是如此熟悉。”千仪凭空抓出一块玉佩送到唐川手里,“这一世我一出生手里就有着您赐予我的月神石,只要遇到您,月神石就会发光。”
微弱的光亮在这块雕刻着骨冷花的玉佩上隐隐闪烁,仿佛宣告着一股绝望又悲伤的气息。
唐川能感觉到这块玉佩在哭泣。
可是当黑鱼扳指与玉佩碰上的那一瞬,玉佩中心灰蓝色的花蕊猛然淬出一道细小的裂纹,若有似无的淡香敲敲探入他的鼻息。
唐川眼神一下子散开,胸口在剧烈地起伏,脑海里大量不属于他的回忆在拉扯着,最终归于一道冷漠的神情。
“阿渊…”唐川张了张嘴,最终眼看着那把剑刺入自己的胸口,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大人!”
唐川意识陷入昏迷之前,只模糊记得千仪扑倒自己面前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或许也不是自己的名字吧,魏婴…
千仪焦急地守在床边,眼不斜视地注视着唐川,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绿衣女子轻轻拍着千仪的背,安抚道:“大人不会出事的,您等了他这么久,为他做了这么多,肯定可以保护他度过此生劫难。”
“或许吧,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千仪面露忧愁,眉间更是有化不开的伤情,“我在定坤剑本已经魂飞破散,是大人以全部神力强行为我聚灵,历下神咒才让我得以重入轮回。”
“一旦轮回,我便不再记得大人的恩情,所以只能游荡世间,终于在一颗梨花树下的死婴身上找到生机,借助月神石融入凡胎肉体,重生归来。”
“小竹,难为你了,要是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千仪拍了拍小竹的手,语气柔和。
小竹掠过千仪的话,茫然道:“那大人今生最大的劫难是什么,值得您如此费心,不惜嫁给那个素不相识的赤峰庄主,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千仪微仰着头,一滴泪水滑落,一字一句顿道:“我要大人断情绝爱,不要再爱上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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