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是要知道的

“嗯。”魏婴轻轻的应了一声，就歪了歪头挣脱掉李强的束缚站了起来，独自向原路走回。

李强愣愣的看着魏婴矮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刚才那好像不是魏婴，是一个被抛弃了三次，经受无数次毒打辱骂和校园暴力的九岁孩子。

魏婴感觉到李强很快又跟了上来，把胳膊搭在他的头上，迈着轻松的步伐，贼兮兮的弯腰对他说道：“记住等下要怎么跟老爹说。”

“咱没有吃东西。”

“好样的。”

再热闹的集市也会在后半夜结束掉它的生命。魏婴趴在窗口向窗外望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寂静，只剩下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火红灯笼证明这里曾经很热闹。

在他旁边的李强早已呼噜连天，睡得不省人事。魏婴仰头看了看，只看到稀少的几颗星星和被薄云遮盖住的弯月。

其实他今天在河边想说的是，“如果到了那种地步，你们可以把我卖了。”

第二天一早魏婴就迷迷糊糊的被李强拽起来了，强硬的套好衣服带上帽子和围巾就来到了院里。

“你让魏婴睡会嘛，这么早叫他干嘛。”李柱停下手中的活儿瞪了李强一眼又继续切菜板上的猪肉。

“这不行，今天新年不能睡懒觉。”李强拍了一下魏婴的头，大红色的棉织帽险些从他头上掉下去。

魏婴在门槛后面驻足，一脸的狰狞和难受，小手在身上不停的拽来拽去，又没忍住蹦哒了两下，但身上的难受感并没有好过来。

“魏婴你怎么了？”

“衣服……塞着了。”

“你看看你吧，大清早的叫起来干嘛。”李柱把菜刀往菜板上一磕，双手叉腰面向魏婴说道：“难受你就别穿了，脱了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被子现在应该还暖和着呢。”

“被子被我哥掀了……”魏婴瞟了李强一眼，继续毫无进度的拽着自己的衣服。

“你说说你，你一天天的干的都是人事儿吗？”李柱把刀从菜板上拔出来，李强看着锋利的刀刃咽了咽口水笑着讨好道：“哎——老爹老爹，今天新年，新年哈哈哈哈。”

“哼。”

李强看了眼还在默默的整理衣服的魏婴，走了过去拍了拍肩膀，“我帮你弄。”

“还是塞。”魏婴仰脸，看到了李强脸上无助的表情。

“哪里塞？”

“胳膊。”

“胳膊这里不是拉直了吗？”

“好像是秋衣塞着了。”

“唉。”李强大大的叹息了一口气，“果然没个娘还是不行啊。”

菜刀撞击菜板的声音骤然间停止。整个庭院好像都在这一句话后寂静了下来，连院旁边的老树都放慢了呼吸。

“那娘呢？”魏婴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个突然沉重的氛围，在里面穿的秋衣好不容易拉好了之后欢快的蹦哒了几下扭过身子向李强问道。

“你是老爹生的。”李强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

“嗯。”魏婴在听到后竟然也没有询问，转身回了屋里。

李强顿时间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不敢去看李柱的眼神，他怕自己会葬身在今年的最后一天。

“魏婴，帮我把院里水池里放着的香菜洗洗。”

“好。”

“我不喜欢吃香菜。”

“管你喜不喜欢呢。”李柱撇了旁边抱怨的李强一眼，“今天早上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那魏婴迟早是要知道的……”

“知道啥呀？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咱们过好咱们爷三儿的日子就行了，非得让你爹我丢丢脸？”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李强无奈的摆了摆手，歪着身子向外瞟了一眼正蹲在水池旁边择菜的魏婴，“公司股份那边的事儿我还是想缓一段时间。”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来。今儿个过年，别老说那些有的没的。”李柱擦了一下额头上由于站在灶炉前热出来的汗，他脖颈处那几层厚厚的脂肪间也已经冒出来了丝丝热汗。

“我来吧我来吧，看你热的。”

“热热减肥。”李柱不肯撒手手中的瓢，冲着假装好意的李强冷哼一声就不再搭理他了。正在这个时候魏婴端着一盆香菜走了进来，李强突然捂住鼻子嫌弃的看了香菜一眼就连忙走出去了。

“真是不知道你哥为什么不喜欢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李柱叹息了一声。

“我也不喜欢。”魏婴直白的话让李柱愣了一下，随后略带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我单独做出来吧。”

“好嘞，谢谢阿爸。”

“先跟你哥去玩吧。这里闷。”

“来，咱爷三干杯！”

三个透明杯子碰撞，以西边已经落下去了三分之二的夕阳当做背景，两杯白酒和一杯橙汁在这片美丽的晚霞之下在杯中晃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新的一年里，咱们的魏婴啊要开开心心，祝老爹呢能早日减肥成功，祝我自己赚大钱！”李柱扬起头来，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火辣的白酒侵袭喉咙和鼻腔，让李强忍不住眯了眼，耸了鼻子。

“在新的一年里啊，祝魏婴能交到很多的好朋友，强子给我找个儿媳妇，祝我自己呢……”李柱顿了顿，他竟然一时不知道祝什么好了。

李强在听到儿媳妇之后就把目光投在了李柱脸上，接上他的话说道：“祝你自己早日找个老伴儿。”

“哈哈哈哈好，那就祝我自己早日找个老伴儿。”

魏婴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换，睁着大眼喝了一口橙汁，凑热闹似的说道：“那我也要找个伴儿。”

这一句话可把两个人吓住了，李强连忙放下杯子看着魏婴问道：“你找伴儿干嘛呀？”

“那你们两个都有伴儿了，以后就没有人陪我了。”

“傻孩子，我们一起陪着你，陪着你的人更多了不好吗？况且，找个伴儿之后你衣服就不会塞着了。”李柱把一个鸡腿放进魏婴碗里说道：“毕竟我们都是两个大老粗爷们。”

“哦。”魏婴低下头答应了一声就开始顺势啃碗里的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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